老国王突然也摔了酒杯,骤然站起来,满面通红,戳着艾莲娜的额头,盯着她咆哮:“你是想气死我吗?是吗?你对亲生父亲没有一点亲情,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干脆当着你的面跳下去好了,摔死也好,被龙吃了也好,总之让你开心!让你随便去浪!”
布雷施劳德和克莱门森只装作聋子,默默低头奋力吃龙喉。皇后盯着老国王喝道:“要死要活的,给人看笑话吗?差不多够了!”
艾莲娜本来在担心腓特烈的死活,现在只觉得栏杆外面就是天堂,翻身坠下去,像朵蒲公英绽放出跌落的美丽,然后就能永远长眠,省的百口莫辩。她最后还是怕父亲伤心,不敢真往外跳,抽噎哭着嚷道:“对不起父亲,我说错话了。”低头抹着眼睛,饮噎气堵地想跑出去。
老国王喊:“你跑出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
艾莲娜在门口站了一下,扭头委屈哭道:“我,我想去洗手间补妆。”
皇后急忙抱住女儿,柔声说:“我陪你去。”扶着艾莲娜走了。
克莱门森和布雷施劳德变成了聋哑人,吃得专心致志,旁若无人。
斐迪南在门外昂头立着,冷眼看着皇后扶着低头饮泣的艾莲娜离开,骄傲仰起头,尖下巴翘得像维京海盗的船头。
忽然,外面轰然响起排山倒海的“好!”,听得艾莲娜连眼泪都不顾擦,推门闯进别人包厢去,扶栏低头一望,看见腓特烈不知何时,将理想使者嵌进黄猛龙嘴里,剑脊一横,卡住两排利齿,让龙颚合不拢,保住了左肩没被咬断,引来满场欢呼雷动。
而菲莉雅急得花容失色,奋不顾身一踩龙膝,伸手攀住龙背上的剑状背脊,咬牙一跃,挂在龙肩膀上,双腿在半空里乱飘,只支撑了半秒,就被狠狠甩飞,撞在铁栅栏上,打滚坠下地去。
但是,腓特烈本来被咬住甩了两下,正要死时,黄猛龙突然昂头僵住,跟标本似的不动了,像被西伯利亚寒风吹到速冻了一样。
腓特烈的双足,软绵绵地垂在龙口的利齿外,静了一秒。这一秒让世界鸦雀无声,所有的看客都傻眼了。
他们本来以为,最多过三秒,腓特烈的剑刃就会切进龙的上颚,再也卡不住龙口,然后巨大的咬力足够让黄猛龙一口把腓特烈的左半边身子咬下来,重蹈猎人的覆辙。
但是黄猛龙不动了。
艾莲娜一颗心悬在天上、岌岌可危时,听见母亲在身边冷静地说:“菲莉雅的金曦剑从龙的颈椎刺了进去,剑尖可能顺脊髓而上,伤害了脑髓,让野兽神经紊乱,暂时麻痹了——你看,那条龙失禁了。”
艾莲娜扭头一看菲莉雅,只见她颓然趴在墙根下,生死不知,三只小黄猛龙正在探头探脑去嗅她。
“法里纳家族的光速剑最擅长一击毙命,他们研习过禁忌学科,解剖学知识举世无双。菲莉雅在被甩飞之前,把金曦剑送进龙颈,是为了救腓特烈一命。”皇后目光锐利,见多识广。
下一秒,腓特烈奋起最后一口呼吸,猛捏离合器,咆哮道:“病从口入啊傻逼!”绝望之际狠狠捏紧离合器,理想使者狂喷火星,黄猛龙的下颚被气流撞开,然后动力剑平地起飞,在腓特烈愤然挥剑时,活活削断了黄猛龙的上颚骨,顿时半张龙脸从黄猛龙的颅骨上搬家,打着转儿飞上天,喷着血花坠地。
黄猛龙在剧痛之下,知觉复苏,试图抛起腓特烈,张口接住。
然后,奥托拽着绳索从天而降,坠落时踩着墙壁一飞,牵着绳索荡进半空,然后抛弃绳子,双手攥剑,整个人飞在空中,笔直撞在黄猛龙背上,狠狠一剑砸进黄猛龙的颅骨。
他根本没捏离合器,但是在澎湃浩荡的神力下,尖锐的动力剑狠狠切开龙皮,绽开筋膜,不由分说地撞碎坚硬的龙骨,摧枯拉朽地捅穿了龙头;剑从龙头钉入,从龙的下颚穿出,滚烫的鲜血和脑浆溅了奥托一脸,而他那秀美至极的脸颊狰狞无比,宛如炼狱爬上人间的魔神!
下一刹那,奥托松开剑柄,摔在龙背上,被尖锐的龙脊划伤背部,打滚摔到草地上,然后支起身子往外爬。
腓特烈的理想使者彻底脱手,飞上半空,在阳光下像飞镖似的打转,反射迷人的钻石光辉。然后长剑狠狠坠落,牢牢钉在地上,半米长的剑柄斜斜乱颤。
接着,莱恩和弗洛里安坠绳而下,气定神闲地双手交叉,右手拔剑,左手拔枪,笔直走向逼近菲莉雅的黄猛龙,火药和利刃交相辉映,有条不紊地屠杀剩余的黄猛龙,杀得黄猛龙吱吱大叫,满场乱跳。
腓特烈摔在地上,就看见黄猛龙王三米高的尸体摇摆一下,朝着奥托那边轰然倒塌。腓特烈撕心裂肺地喊一声:“奥托!”
奥托消失在龙尸扬起的尘埃里。
腓特烈只觉得心口被捅了一刀,不顾心力交瘁,肌肉也重拾力气,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奋力抠龙尸,努力想把六百多磅的龙尸抬起来,救出下面的奥托;他奋然努力时,像个站马步的举重运动员,使劲浑身解数,用力得龇牙咧嘴,双目瞪圆,血丝满目,泪水不听话地乱滚:“奥托!你他妈给我出来啊……”
“你,”奥托弯腰捂着胸口,从龙尾后面爬起来,无语地看着哭得一脸丑态的哥哥:“你别在这里丢人好吗?”
腓特烈刹那石化,“噗通”松开手里的龙尸,扭头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奥托,喃喃道:“你吓死我了!”
奥托蹒跚移过来,背心袒露,被划开的衣服垂在腰际,小声说:“你看看我毁容没。”
腓特烈仔细一看,奥托的脸依旧帅得人神共愤,漂亮得祸国殃民,认真点头:“你放心,依旧可以靠脸吃饭。”
奥托说:“那就好。”转身就走,露出背时,只见背部皮肤翻开两条触目惊心的口子,像被农夫犁过。这粗钝的伤口,显然是被龙背上的角质剑脊划伤的。
“你的背……”腓特烈关心弟弟。
“无妨。”奥托淡定地走向出口;他要迅速消失在公众视野内,因为竞技场马上会被贵族的欢呼淹没,而他要把所有荣誉都让给家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