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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威廉堡动力剑

    全身重甲的沃森勋爵一言不发,抬头看了伯爵一眼。伯爵执细剑,披猩红描金披风,穿着条纹马裤,一件黑色马甲,下面是雪白的衬衫和漂亮的蕾丝领花。这是典型的宴会装束,换句话说,护甲为零。

    沃森攥紧白手套,恶向胆边生,暗想:“决斗已经成立,已经没有退路。索性将这个莽撞的巴法里亚大贵族一刀两截,我的名望便会突飞猛进,在西里沙军队青云直上。”念头打定,他启唇说:“如你所愿。”然后小心地拿起面甲戴上,“当”一声拽下布满呼吸孔的面甲,然后缓缓拔出狰狞的炽炎剑,藏青色的剑身密布的锯齿酷似纵情跳跃的火苗。

    伯爵的细剑根本无法刺穿骑士的板甲,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决斗。

    玛丽夫人在吧台后面嘤嘤哭泣起来。

    钢琴声渐入佳境,慷慨悲凉的冲锋旋律绕梁不绝。

    在流畅急促的音节中,兰斯洛特爵士轻轻推开腓特烈伯爵,蹙眉盯着炽炎剑,镇定地启唇宣布:“哈布斯王朝骑士律第三条:因为觉醒血统与凡人的实力存在鸿沟差距,所以凡人可以指定一名觉醒骑士代替他决斗。”

    兰斯洛特左手按剑柄,右手伸至左腰缓缓拔剑,斩钉截铁地宣布:“您可以指名兰斯洛特为您而战,尊敬的殿下。”

    看见威廉堡首席骑士拔出了白刃黑脊的动力剑,外国骑士双手握紧炽炎剑,举高一寸,弯腰躬身,同时后退了两尺。

    他在害怕。

    “谢谢。”腓特烈伯爵张口震八方:“请让我自己来。”

    钢琴声更加激越,宛如铺天盖地的海啸席卷大陆。宛如排山倒海的火山铿锵喷薄。艾莲弹得壮心满怀,如痴如醉。

    兰斯洛特既然拔剑,就没有归鞘的打算。他激动得心脏狂跳,手心冒汗,为了新领主的勇气而心情激荡。堂堂威廉堡指挥官为了强忍感触,居然声音哑了会儿才恢复正常:“您醉心音乐、绘画和文学,十四岁留学,十八岁归国,作为威廉家族首席骑士,我没有向您提供哪怕一次军事指导。现在,在您人生第一次决斗之前,请允许我在骑士律允许的范畴内,为您讲授第一堂军事演示课——如何击败大陆上最克制板甲的西里沙炽炎剑。请您牢记我的每一句话,记住步伐的大小,记住手腕的弧度,然后用光荣的威廉堡动力剑,亲手击败这个西里沙骑士。”

    钢琴声澎湃如潮,倾斜喷薄,将期待和壮烈推向前所未有的顶峰!

    “批准。你有十回合的时间演示,然后我亲自终结这场决斗。”腓特烈伯爵同意。

    兰斯洛特随手挽着漂亮的剑花,盯着外国骑士信步转圈儿,一边等待其他人移开桌椅,空出场地,一边有条不紊地讲授:“梵克贵族,即可以将肝脏富集的铀元素裂解之人。铀元素在肝脏里裂解,产生力量雄浑的火元素,同时释放神恩辐射。随着血液内的火元素逐渐充沛,肝脏释放的神恩辐射会随之增高。当神恩辐射的强度足够令铀花的花苞盛放,我们便充满喜悦地称之为‘觉醒’。”

    兰斯洛特期待地看腓特烈一眼:“觉醒之后,梵克贵族将被册封为骑士,踏上武运兴国的光荣之路。”

    紧张的外国骑士不断转向,始终面对闲庭信步的兰斯洛特。

    “平民无法产生火元素,所以孱弱。而觉醒骑士从少量食物中富集微量的铀,就可以产生大量火元素入血,获得取之不尽的澎湃力量,可以不眠狂奔;可以跳上谷仓;可以举起巨石;可以像您祖父一样,征战经过之处,尽是一分为二的尸首,尽是裂谷夺目的城墙。”

    兰斯洛特停止挽剑花,微微躬身,盯紧严阵以待的外国骑士,举臂伸剑,将握剑方法演示给腓特烈看,同时口述:“拇指按剑托,食指轻勾离合器,三指紧握剑柄。力道落在其余四指上,唯有精确关头,才用食指捏离合器。”

    然后他信手挽出漂亮的剑花,归剑竖在胸前,闭目亲吻剑刃。睁开眼睛时,人已扑出去,动力剑横在身侧,离合器一捏,剑托里齿轮疯转,宛如马达轰鸣,甚至崩出一星火花。剑脊随之狂喷火星和蒸汽,动力剑宛如飞船启动,像活了似的,突然凭空加速,仿佛要挣脱兰斯洛特,像飞镖似的几乎要脱手飞出去!

    然后兰斯洛特咆哮:“动力剑加速至:20节!”突然攥牢剑柄,宛如捉牢一只快要脱手飞出去的标枪,然后臂、肘同时爆发力量,改变动力剑方向,令它残忍地横削圆弧,向严正以待的沃森勋爵腰斩而去。

    19节剑速等于10米每秒,兰斯洛特这第一剑就已经突破了正常人类的极限。

    与此同时,沃森勋爵一声咆哮:“Fire!”然后一声“咔嚓”打火声,锯齿密布的炽炎剑突然无风自燃。在挥舞时,狂风争相涌进炽炎剑宽阔剑脊上的细槽,居然发出了风箱吹铁匠炉膛的痛快燃烧声,这燃烧得淋漓尽致的不灭之火,突然把“高温金属”打造的炽炎剑加热到了触目惊心的高温,这一剑劈到一半,炽炎剑已经烧得通红剔透,让人清楚地看见,炽炎剑脊上竟然镂空了两条通风槽,使巨剑挥舞时灌入充沛的氧气,配合来历不明的打火剂,让炽炎剑澎湃燃烧,宛如审判天使狂劈而下的烈火之剑。

    动力剑横斩,炽炎剑竖劈,两人竟然互不搭理地发动了攻击!

    “当!”的一声,动力剑先声夺人,雪白的剑刃狠劈在在沃森勋爵腰上,但是沃森娴熟地拧身30度,让坚实的背甲撞在刀刃上。

    动力剑像切蜡烛的刀片,势不可挡地斩进板甲一寸,劈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钢铁裂口,然后滑出切痕,就像横扫一棍,把沉重的沃森连人带甲扫了个踉跄,险些撞到隔壁酒桌。

    20节剑速不足以斩穿重骑兵的背甲。

    因速度不及动力剑,力大势沉的炽炎剑稍晚半秒才落到兰斯洛特肩甲上,加上被“动力剑”扫中的缘故,炽炎剑的准头也歪了,不是直劈下去,而是顺着锁骨方向斜劈向脖子。

    喷薄的烈火隔着T字面甲炙烤兰斯洛特的脸。然后,灼热的巨齿剑砍中钢甲,像锯子似的划拉下去,剑、甲摩擦的声音比挠黑板更刺耳,“滋拉”一声过去后,兰斯洛特不顾伤痛,双手握紧动力剑,咆哮道:“22节!”

    离合器一捏,动力剑如同脱缰野马一样加速,第二次险些脱手飞出。兰斯洛特牢握剑柄,宛如掷链球的健将,挥剑作旋风斩,整个人如同芭蕾舞似的急转一圈,当动力剑进入劈砍角度后,再捏离合器,强忍胳膊像要脱臼飞走的痛感,咆哮道:“记住捏离合器时‘剑’的角度!捏三次离合器,保持22节剑速!”

    一边战斗一边指导的兰斯洛特剑锋如月,连绵不绝,流畅无比地追斩向踉跄的沃森,依旧是狠毒的腰斩,砍的还是同一处,两剑劈出,他竟然像永动机一样没停歇过。于此同时,腓特烈看清楚,兰斯洛特肩甲下的锁骨处居然裂开了狰狞的锯痕,都能瞧见板甲底下烧焦的棉衫。而炽炎剑锯开板甲时,黄色烈火和摩擦产生的局部高热被板甲吸收,导致板甲的锯痕处居然轻微烧红,这若隐若现的红热现象久久未退,持续烫伤了兰斯洛特。他很有可能已经痛得魂飞魄散了。

    腓特烈咬牙切齿地拽了一下身边的威廉堡骑士,心疼急切地问:“雅各布,怎么动力剑还没砍破板甲,兰斯洛特的板甲就已经被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