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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 你会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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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被奥菲莉娅安慰以后,忐忑的心情稳定下来,病情渐好;等到腓特烈凯旋这天,小千已经能坐在床头喝粥了。

    奥菲莉娅忙碌银行事务,每天都有大堆政府订单要洽谈,她只有黄昏归巢时,才能抽空来瞧小千一眼。今天也是。

    她悄悄推门,看见小千在眺望窗外的夕阳。小千的侧脸很精致,可是神情落寞,形成单薄的美丽,叫人以为这人注定早夭;她的金发扑在苍白的衬衣上,嘴唇毫无血色。

    小千夺过奥菲莉娅的毒酒,一饮而尽,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可谓九死一生。

    “医生说,你喝下去的剂量足够毒死一头水牛。你能缓过劲儿来真是太好了。”奥菲莉娅轻轻坐在床头,给病人剥柑橘。柑橘有助解毒康复,医生嘱咐多吃。

    在这个家里,小千唯独爱妹妹。她脱口就问:“我给你们下毒,死掉也是咎由自取。你为什么救我?”

    奥菲莉娅专心剔去柑橘的白丝,奶油色长发贴在脸蛋上,低头时温柔无比:“把你抱上床的是哥哥,给你请医生的也是哥哥。为什么要救你?你问他去。”她笑着说完,抬头送一瓣橘子到小千唇边:“啊,张口。”

    橘子凉冰冰的,小千却心情激荡,身体燥热,胸口痒得像晒太阳,以致她移不开目光,一边盯着奥菲莉娅,一边乖巧张口衔了橘子,小声嘟囔:“他……他大概想从我身上拷问情报吧,我知道男人的秉性——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的身份很明显了吧……我是个曝光的刺客。”

    “为了不误伤我,你甚至喝掉了我那杯毒酒……我不关心你为什么当刺客,理由大概数不胜数;但是我关心你为什么救我,因为理由显而易见。你就是舍不得我死。”奥菲莉娅喂她吃橘子,温柔地半垂着睫毛:“哥哥告诉我,就连富态的杜鹃都有阴暗的习性,就连漆黑的乌鸦都有高尚的一面。所以你是刺客又有什么奇怪呢?你就算是刺客又有什么好自卑呢?你愿意为无辜的人去死,于是你比政客更磊落。你救了我,所以我喜欢你,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就连乌鸦都有高尚的一面……”小千心头一动,她想当纯色的乌鸦,好过做疲惫的凤凰。

    “乌鸦很重亲情,会反哺父母。这在鸟类里非常罕见。”奥菲莉娅解释。

    “等腿脚恢复知觉,我就主动离开,再也不会伤害你们。”小千惭愧低头:“你们是好人。我想象过无数落网以后的下场,里面从来没有康复照顾这一项。”

    奥菲莉娅问:“如果哥哥不计较你的身份,你会留下来吗?”

    “怎么可能。”小千忽然冷得抱住肩膀,心里冰火交加,一会儿烫热身体,一会儿忐忑得颤栗。

    第二天,腓特烈凯旋还都,市民夹道欢迎。花瓣染红马蹄下的道路,尖叫洒满少女们的阳台。胜利的捷报早就传遍首都,迎接总统的欢呼响彻皇城。

    连小千都能听到若隐若现的欢呼声浪。她知道那个人回来了——就算在臆想中,她都害怕直视腓特烈的双眼,恨不得跌撞下床、扶墙逃出这个家。可是她双腿酥麻,只能坐在床上,她只能小鹿乱撞地期待即将到来的审问——他会怎样对待我呢?我打死都不会说出情报的,那么他拷问的时候、会看着我的双眼吗?

    小千感觉中毒了,而且毒性比氰酒还猛烈,叫她飘飘欲仙,又度日如年。远方的庆祝潮起潮落,窗外的晚霞云卷云收,从正午到黄昏,小千都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她整天在等男主人推开那扇门,觉得时间慢得像流不动的粥,这三万秒约等于一个世纪。

    忽然,走廊传来铿锵的马靴声音,小千像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身冷汗挂在背上,这才惊觉窗外泛红,已是美丽黄昏。

    “我累了,安排李中堂休息一夜,明天再陪他采买军火吧。”腓特烈的声音穿过薄门。然后当啷一响,是沉重的武装带挂到衣帽架上的声音。

    “是。”副官退下,军靴急促下楼,飞快远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线烛光漏进漆黑的房间,在小千的被子上照亮一线。

    小千抱住被子装睡,紧张得蹙起眉,一双脚儿不敢动,唯恐被他知道自己醒着。

    “她睡了?”腓特烈的声音飘过来,体贴地压低了分贝。

    “嗯。晚餐时再吵醒她吧。”奥菲莉娅轻轻拉上门,陪哥哥走远:“布雷施劳德死后,央行彻底国有化,市场开始恢复健康了……”

    “新政出台,经济会复苏的很快,交给你是放心的……可恨的是艾萨克负伤跑了,没杀掉他真是遗憾……我们要抓住空隙,迅速建立反法同盟……”

    两人的声音远去。小千这才慢慢松开攥紧枕头的手,发觉自己的秀发都被细汗粘在脸蛋上。她听到布雷施劳德和艾萨克的噩耗,却只是在脑海里惊讶了一下子,肉体却没有刚才那样激荡的反应。

    她怨恨自己卑微软弱,居然被腓特烈的声音吓得出汗脸红。

    “怎么办?那两个都完了。我脱身之后,果然要滚回巴黎吗……”小千默默咬着被子一角,身子蜷起来。

    她刚放松下来,突然门被推开,腓特烈端着晚餐走进来,吓得小千一激灵,小腿都弹了一下。

    “你没睡啊。”腓特烈把餐盘放在小桌子上,奶油浓汤和土豆泥散发浓香。

    小千反复告诉自己:“要有特务的操守,什么都不可以说!”可是她的身体竟享受男主人的声线,肉体像不听话地飘起来,小腹里荡漾着失重的快乐,就算她低头咬住唇,心里都在期待:“继续跟我说话,不要停!”

    腓特烈见她不吱声,就弯腰一一点亮蜡烛。葡萄一样的烛火密集摇曳,照亮了小千那低头害羞的样子。他命令小千:“你坐起来。”

    小千真的软绵绵的支起身体,靠床头坐着,拿余光瞥他的裤子。

    腓特烈把小桌子放在小千被子上,往上摆晚餐:“蘑菇浓汤,土豆泥,全麦面包,脱脂牛奶——我的奶奶,你的食谱基本上是90岁胃出血患者的标配。”

    小千听见“奶奶”就抬头瞪他。她看见腓特烈一脸嘲弄地坐下,毫无良心地把双脚架在病床上,并且熟练地掏军大衣里的烟。

    “你这么聊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几乎决心守口如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