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道:“刘裕进击郁林,士燮勉力强撑,已是砧板鱼肉,无需多虑。”
刘琦还是担心。“士氏执掌交州日久,民心附焉。吾入交州,恐遭抵触。”
“公子所虑不无道理。然,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交州风雨飘摇,庶民不安,则士氏之位难安。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士氏威服交州,今其威不再,庶民之心散矣。”
孔明一番解读,刘琦心里有了底。孔明继续道:“且士氏执掌交州以来,所重用者,均本族子弟。交州士族,多有不满。公子奉天子之命,兴王师南下,重用本地士族,以收其心,取士氏而代之,正其时也。”
越过士燮这道障碍,还有刘裕,他愿意与他人分享交州吗?
“刘裕自不愿与人共享,却是迫不得已。”
按诸葛亮的分析,刘裕首选战略目标,自然是汉中。然而,刘芒夺取汉中之意彰显,论实力和影响力,刘裕难与刘芒争锋。
刘芒若夺取汉中,随时可能进军益州。
嵩山会盟,士燮向洛阳朝廷和刘芒示好。刘裕担心遭到刘芒和士燮夹击,因此才急于南下交州,趁刘芒鏖战雍凉之际,消灭士燮,扩张地盘的同时,消除隐患。
诸葛亮从战略角度分析了刘裕的心理。
益州地处西南,偏安易,发展难。刘芒一统天下之心彰显,早晚要发兵益州。益州虽易守难攻,但刘芒麾下,兵强将猛,仅凭益州之力,绝难抵挡。只有结交强援,才有保全益州之可能。
“孔明之意,我们应与刘裕结盟?”
“然也。周围强豪林立,若想立足,必寻强援。与刘德舆结盟,共分交州,近可防荆北,远可抗衡洛阳。”
刘琦缓缓点头。“只恐刘德舆有独吞交州之心,不肯与吾为盟。”
“公子放心,交州虽非益州之敌,然亦可一战。岭南多坚韧之士,郁林统兵之将袁崇焕,智略虽疏,性却顽强。刘德舆想全取交州,绝非易事。待郁林胶着难解之时,公子出兵苍梧,同时遣能言之士游说刘德舆,其事可成。”
“某愿往。”王粲毛遂自荐。
“善。”
刘琦从孔明之计,准备联合刘裕,共谋进退。
……
刘芒关注刘裕一举一动的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袁绍的情况。
最新情报显示,冀州袁绍,也有所动作。
不过,袁绍所针对的,并非是刘芒。
幽州,广阳郡,蓟县。
曾经,幽州牧刘虞的府邸,现在是大将军袁绍在北方的行辕。
傍晚,蓟县行辕,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几匹俊马,疾驰而来,当先引路的,是冀州小将曹玮。
“到了,三位请下马。”曹玮勒住缰绳,招呼客人下马进院。
时已入夏,三个客人却穿着猪皮厚袍,头戴兽皮盔,上插雉鸡翎,两侧垂貂尾。
三人都是身材高大,面皮粗糙,虬髯满颌,一看便知,是北方异族。
北方异族,食兽肉,穿兽皮。佩戴的鸟兽羽尾装饰,可以区分尊卑贵贱。
普通族众,只能插短羽,小贵族佩戴狼尾。而这三人,头顶雉鸡翎足有三尺,佩戴着名贵的貂尾,必是勇猛之士,且是高级贵族。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戴着雪白貂尾,披着锦绣花袍,乃王族专有装束。
彰显高贵的装束上,却满是污垢、风尘,貂尾上还凝结了片片暗红血斑。
三人背弓挎箭,手中提着兵器。
尊贵的中年人,手提金雀斧。
另一个中年人,身材最是高大,足有九尺开外。膀大腰圆,手提截头大砍刀。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两个中年人相比,稍显瘦弱,却远比同龄汉人少年强壮得多。
少年提的兵器,最是骇人。竟是一对八角紫金锤,足有人头大小!如此沉重兵器,常人莫说舞动,便是拿起都难。而少年提在手中,竟如无物!
三人跟随曹玮,大步来到行辕门口,两名卫士斜挺长戟,拦住去路。“大将军行辕,不得携带兵器入内!”
“嗯?!”高大中年人高挑浓眉,怒视卫士。几个勇士,视兵器如性命,怎肯交与他人。
曹玮赶紧道:“此乃贵客,小哥通融一下。”
“曹将军应该知道规矩,没得通融。”
僵持尴尬之时,审配快步走了出来。“大将军有令,今日贵客,可带兵器相见。”
……
行辕大厅里,灯火辉煌,早已备下丰盛的酒席。
大将军袁绍,端坐正中,曹玮礼毕,向袁绍逐一介绍着三位客人。
三个客人,都是东北挹娄贵族。
身份尊贵的中年人,乃挹娄王子,完颜宗弼,又名金兀术。
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是挹娄一部的首领,有挹娄第一勇士之称的鳌拜。
手提双锤的少年,是金兀术之子,金蝉子。
挹娄一族,由来已久。居无定地,逐鱼兽水草,渔猎为生。其活动地域,遍布辽阔的东北。
夏季,挹娄逐猎于北方山林;冬季,则向南迁徙,在夫余、辽东、高句丽交界之处,猫冬避寒。
为求发展和稳定的生活,挹娄逐渐融入夫余国。
夫余国,是东北各少数民族的集合。东北异族,生活方式原始,生产方式落后,民风朴素,爽直剽悍。夫余国立国不到四百年,一直奉大汉帝国为宗主国。
东北荒蛮、偏僻,大汉帝国势力很难延伸至此,夫余国各族,在东北安居乐业,生活条件虽差,却也算安逸。
可是,近几年,情况变了。
中原战乱不断,刘汉朝廷势微,盘踞辽东的公孙度野心渐生。
实力日渐强大,公孙度图谋一统周围各国,称霸东北,建国自立。
先后征服了高句丽、百济,公孙度将矛头对准地域最为广阔的夫余国。
今年开春,挹娄族准备北返山林之时,遭到公孙度辽东大军的突然攻击。
辽东军战法先进,武器精良,挹娄族虽骁勇善战,却非辽东大军之敌。
恶战之后,数万挹娄族众,或惨遭杀戮,或被俘成奴。
仅有金兀术、鳌拜等,死战得脱。
族仇家恨,血债必须血偿!
金兀术鳌拜有报仇之心,却无报仇之力。无奈之下,只得联络汉大将军袁绍,请求冀州出兵,讨伐辽东公孙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