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的宦官,脑袋像小鸡啄米样,打着瞌睡。
突然,那宦官的眼睛瞪得溜圆!
呀!
皇帝竟然给文天祥腰带!
宦官心里乐开了花,邀功请赏的机会来了!
……
文天祥走出未央宫宫门,被外面的情形吓了一跳。
宫门外,甲士林立,矛戈反射着刺眼的光亮。
“文博士,好安稳啊。”说话者,正是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
“原来是牛将军。”文天祥拱拱手,扭身便要走。
“等等!”
“唰!”
随着牛辅的喊声,几名甲士挺矛戈拦住文天祥的去路。
镇定沉稳的文天祥也不免紧张。“这、这是为何?”
“闪开!”牛辅吼道,“文博士乃陛下近臣,尔等竟敢挡文博士的架,找死吗?”
听话听音。牛辅话是冲属下说的,却是给文天祥听的。
“他们都是粗人,不像文博士满肚子学问,莫怪。”牛辅很是客气。
“哼!那,文某告辞了。”
“慢着,还请文博士移步,太师有要事请教文博士。”
文天祥还能怎样,去也得去,不去也得被绑了去……
……
太师府里,董卓敞着怀,露出一身肥肉,堆坐在席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文天祥。
“文博士,今日为陛下讲解的哪篇经典啊?”
“回太师,是《尚书》之《五子之歌》。”
“哦……”董卓已经接到宫里宦官的密报,那宦官听不懂别的,名字却还记得住。“不错。《五子之歌》是教人悔改的文章,文博士给陛下讲解,教陛下做圣明君主,文章选得好,该赏。”
“下官供职国子监,为陛下解读经史,分内之责。岂敢要奖赏。”
“欸!做的好,就该受奖。来人!”
奴婢将一条镶嵌着五色珠宝的腰带捧到文天祥面前。
“多谢太师。”
文天祥不敢不接。
“换上吧。”董卓紧盯着文天祥。
“这……”文天祥身上所扎的,正是皇帝赐予的腰带。“下官所用腰带,乃陛下所赐。实不敢忘君之恩。”
“换上!”董卓的眼中露出凶光,“文博士是嫌老夫送你的腰带不够贵重吗?!”
逆贼!
文天祥心中暗骂,但为了大计,不能不委屈求全。换了腰带。
奴婢将刘协赐予的腰带捧给董卓,董卓狞笑着盯着文天祥。
文天祥声色不动。静候原地。
董卓抄起书刀,猛地割开腰带!
腰带中,空空如也!
董卓愣了……
片刻,大声笑了起来。
“吼哈哈哈……”
“宋瑞啊,老夫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莫要在意。来人啊,赏!”
……
文天祥回到自己家中,抄起刀子,向几案上董卓赏的锦缎,狠狠刺去!
在文天祥眼中。那锦缎就是肥硕的逆贼董卓!
一刀!又一刀!
文天祥发泄着心中的狂怒……
“当啷!”
文天祥终于发泄完怒气,撇了刀子,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片刻,文天祥慢慢站起,悄悄走到门前,从门缝向外查看,确认无人,才转回到几案处,将被割得稀烂的锦缎撇到地上。伸手从发髻了,抽出一个细细的纸卷。
拿过灯来,展开纸卷……
刺血诏书!
诏书,是写给中散大夫伏完、安集将军董承和国子监博士祭酒文天祥的。
伏完是伏贵人的父亲。董承的女儿也刚刚被选入宫中,侍奉皇帝。
两寸见方的小纸片上,用蝇头小字写着:朕在长安,如困囚笼,伏、董、文诸卿救朕,朕必不负卿等。
字迹鲜红。竟是刘协刺血所书!
最下面,是鲜血写的一个“协”字!
文天祥向着未央宫的方向跪伏下去。
“陛下……”
席子被泪水浸湿好大一片……
……
太尉府里,杨彪杨修父子,正欣赏着钟繇的书法大作。
杨修边看边赞:“妙!钟侍郎的书作,既有上古文字的藏巧于拙,又有秦篆的挺拔秀丽,更兼容汉隶生动之笔势,果真妙不可言!”
杨彪也在欣赏,却没杨修那份心情。
弘农杨氏,虽仍是当今第一门阀世家,但也不复往日辉煌。
弘农杨氏一世祖杨敞,汉昭帝时,官至丞相,开创弘农杨氏之名。
至五世祖杨震,官居太尉,将弘农杨氏的名望推向顶峰。被人称为“关西孔子”,留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名言。
“四知堂”成为弘农杨氏骄傲数千年的堂号。
传至杨彪这一辈,弘农杨氏已历经八代。名望仍在,但已是今非昔比。
乱世之秋,杨彪根本不敢奢望能再创先祖那样的辉煌,只要能保持弘农杨氏一门不垮,就满足了。
可是,这乱世,能给他机会吗?能容弘农杨氏屹立不倒吗?
杨彪愁眉不展,若有所思间,一名奴仆奉上书信一封。
“南阳?马太傅的来信?”
马日磾是东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
马家也是门阀大族,和弘农杨氏关系密切。
两家通好,杨彪和马日磾又是同殿为臣,关系自然不错。
只是,马日磾太过迂腐、太过固执,不懂变通,杨彪多少有些瞧不起他。
马日磾来信干什么?
杨彪疑惑地展开信件,很快看罢,一脸凝重……
“父亲?”
杨修关切地问道。
杨修是杨家下一代中的佼佼者,杨彪很喜欢杨修,也很希望这个被世人赞誉为天才的儿子,能把弘农杨氏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杨彪有意培养杨修,将马日磾的信递了给他。
杨修看罢,皱起了眉头。
信很简短,意思很直白简单,就是谴责董卓,请杨彪为天子和汉室江山社稷考虑,设法救皇帝陛下逃离长安,回归中原。
“马太傅这样做,太不合适了吧?”
杨彪有意教导杨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马翁叔虽位居太傅高位,但这手伸得也太长了,竟然指使父亲行冒险之举。”
杨彪无奈地叹口气……
杨修啊杨修,虽有天才之名,却把天才多用在小聪明处,在机变权谋上,还欠着太多火候。
“修儿啊,这信,绝不是马翁叔心甘情愿所写。”
“哦?”杨修眼睛一亮,他的聪明,总是表现在这些地方。“难道是袁公路逼迫所写?”
杨彪不答,沉吟片刻,果断地一挥手。
“长安将生异变!短则月内,长则不会超过三月。嘱咐家人,这段时间,不是必须之事,一律不准外出!”
“父亲,有这么严重吗?”
“修儿啊,记住,”杨彪拉过杨修,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咱弘农杨氏,立家之本除了忠君报国,光明磊落之外,还有一条,那就是谨慎!”
“孩儿懂了!”
“恩。立刻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家里所有人,不得和其它府邸世家的人来往。修儿,你也不准随便出去。”
杨修嘴唇动动,他想说,他已经约好了钟繇等人,去游览名胜、研究书法。
杨彪严肃地道:“哪都不许去!我也要小心了。传出话去,就说我病了,任何人来访,都不见。”
“好的,父亲。”
“还有,派人回华阴老家,那里是潼关要隘。嘱咐老家里的人,杨氏家兵,绝不可随意动作,以免引起驻守潼关西凉军的误会。”
“好的。”
杨彪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一句:“修儿啊,一定要记住,慎言慎行,方能保我杨氏一门家运长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