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背后嘀咕燕青,刘芒可以不当回事。
话从长孙无忌嘴里说出,可就大不一样了。
“小乙怎么了?!”
“小乙去冀州了。”
“啥?!”刘芒心里有些发慌。
长孙无忌凑近一步,更低声道:“小乙去接老夫人了。”
“啊……哦……娘地!”刘芒最后一句脏话,是骂时迁的。都是因为他三番两次嘀咕,长孙无忌一说,刘芒才会心里慌乱。
“小乙心细如发。担心并冀交战,袁本初会以老夫人相要挟,才私下找我,是我同意他去冀州接老夫人的,其他人均不知情。”
“哦?这样啊……”刘芒长长出了口气,抓住长孙无忌的手,用力握了握。“先生费心了!”
“全赖小乙心细。无忌未能及时了解太守后顾之忧,失职之罪。”
“不怨你。家母之事,为了保密,没告诉你们。我一直惦记此事,你和小乙已经提前替我办了,我也去了心病。”
后顾之忧解决了,刘芒心里再没有任何纠结。
大军离开晋阳,向阳曲进发。
燕青忠心不二,刘芒很欣慰。只是,长孙无忌刚开口时,自己还曾怀疑过燕青,刘芒很自责,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猥琐……
……
刘芒惦记老娘,还有人也惦记着刘芒的家人。
深夜,冀州,邺城。
院门悄声开启,郭图闪身进去,在家奴的引领下,来到正堂。
正堂里,一个身材略显矮小的年轻公子,相貌平平,眉眼间满是焦急神色。此人正是袁绍长子袁谭,表字显思。
郭图一进屋,袁谭立刻掩上房门,脸上带着明显不满,话语里也透着埋怨。“家严不喜我兄弟几人结交诸位先生,公则先生为何还深夜来访啊?”
“大公子啊,您太安守本份了!”
袁谭皱着眉,示意郭图就坐。
郭图并不坐下,凑近袁谭,低声道:“显甫(袁绍三子袁尚)公子,虽然年幼,却常以讨教为名,亲近审正南(审配)、逢元图(逢纪),反深得袁公喜爱。大公子也该多多变通才是。”
“显甫聪颖貌美,家严喜爱亦属正常。”
“大公子太过敦厚矣!您可是长子啊!”
袁谭不解。“哪又怎样?”
“大公子难道没听到过继传言?”
“啊?!”
郭图的话,令袁谭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过继传言,袁谭当然有所耳闻。
袁绍本是袁逢庶子,过继给二伯袁成。
袁绍有两个亲兄弟,袁术和袁基。算来,袁基是袁谭的亲伯父,近年病重,膝下无子嗣。近日,有传言说,袁绍欲将袁谭过继给袁基,为其尽孝。
过继子嗣,本属正常。但是,众人都难免和冀州军政大权的传承联系起来。
郭图提醒袁谭,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袁绍不待见他这个长子,把他过继出去,就为以后将大权交给弟弟袁尚铺平道路。
袁谭性情急躁,本就不受袁绍喜欢,听郭图提起此事,袁谭更急了,也更没主意了。
“现在,正是大公子翻转乾坤之时!”郭图献上自己谋划,“逢元图受命于袁公,却兵败垂成,未能终其事。冀并之战,陷入僵局。袁公必迁怒于逢元图,而逢元图与显甫公子向来以师生相称,袁公焉能不察?”
一直不受父亲重视的袁谭看到了希望。“呃,那我该做些什么?”
郭图鼓励着袁谭:“大军出征井陉未果,雁门刘绛天,必成袁公心头大患。大公子将门虎子,自当为袁公解忧。”
“呃……”袁谭摇摇头,他虽已成年,袁绍也授予了兵权。但他只掌控两千兵马,还没有表兄高干兵权大。
逢纪张郃,一万大军尚奈何不得刘芒,他手下那点兵马,能干什么?
“解决刘绛天,并非要靠兵马,而是……”郭图阴险一笑,指指脑袋。
袁谭性急。“公则先生,你就直说嘛!”
“那雁门刘绛天,原本不过冀州中山国毋极县一乡野无赖。假冒汉室宗亲之名,拉起兵马。狂妄嚣张于雁门和太原,但是……”
郭图凑近一步,在袁谭耳边低声道:“他的娘却还留在冀州!某已查明,那刘门郭氏,现就在魏郡元城!”
袁谭不是傻瓜,郭图如此一说,袁谭已知他的意图,急忙摆手道:“使不得!家严忠孝仁义当先,以人母为质,岂不坏了家严名声?!”
“大公子!”郭图恨铁不成钢,“我们并非是以其母为质,只是把那郭氏接来邺城,好生供养,何来毁袁公名声一说?况,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此事万万不可,公则先生休要再说!”
郭图恨恨地咬咬牙。“大公子,郭某可是全心全意为了大公子您,而且,此事不用大公子出面,某只想向大公子借一队兵马,将那郭氏请来邺城。事成,都是大公子之功;若袁公怪罪,则郭图一人承担,却不牵连大公子。”
“呃……”袁谭没继承袁绍英俊潇洒的相貌,倒是把老爹犹豫不决的性格继承得彻头彻尾……
……
阳曲县。
李秀成率众部属恭候刘芒大军。
冀州军东退扎营,井陉三县形势缓解,苏定方重新进行了布防。
苏定方史万岁驻守狼孟,李秀成部驻守盂县。
前线,并冀两军对峙,暂无战事,李秀成等特地赶来阳曲,面见刘芒。
而杨延昭部,则退至阳曲。
榆次意外,耽搁了时间。井陉三县危急,不得不调杨延昭火速驰援。
杨延昭驻防雁门,并非只为抵御匈奴。
并州和冀州之间,除了井陉要隘外,另一条适合运兵作战的通路,就是太行北部的飞狐陉。
通过飞狐陉,绕道幽州代郡班氏,可进入雁门郡,威胁阴馆雁门关。
杨延昭驻守雁门,也是为了防止袁绍的冀州军从北面发起进攻。
现在,刘芒的大军即将到达,杨延昭的使命已经完成,只待大军一到,向刘芒禀明战况,杨延昭就要率部返回雁门。
远处,已经显现大军招展的旌旗。
代理县令穆山也站在迎接的队伍里,早早就毕恭毕敬伫立在城外。
等候的人中,最激动的无疑是穆山了。
阳曲保住了,他这个代理县令也就保住了。
“哥。”穆山亲切地招呼徐达一声,“咱太守哥威严不?”
“放肆!”徐达狠狠瞪了他一眼。“喊我哥行,见到少主,要称官讳!”
徐达不怒自威,穆山吓得一缩脖子。“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