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存审亦是血性汉子,遭人恶语相伤,焉能不怒!
脸上杀气密布,掣剑在手,众兵卒惊呼!
那百人将闻声回头,大骇!
长剑急递,正中其心窝!
百人将扑倒在地,余众恐骇不已。
部下担心符存审再闯大祸,急忙上前将其抱住。
“将军……不可啊!”
符存审脸颊痉挛,眉梢高吊,嘴唇紫青。“彼目无官上,吾杀之以肃军纪,与尔等无干,走!”
百人将余部哪敢怠慢,抬起百人将尸首,撒腿就跑。
符存审一挥手,示意部众离去。
“请留步。”
谢氏几个公子走上前来。
谢尚抱拳行礼,道:“可是符德祥将军?”
符存审对世家大族,并没什么好感,冷冷地回礼。“在下符存审。”
谢尚优雅一笑。“符将军维护乡里,多谢。如不弃,请进宅中一叙。”
“哼!”符存审知道乌衣巷的名头,看不惯世家大族傲慢强横,冷哼一声,讥讽道:“乌衣巷名头太大,符某官职低微,焉敢乱闯。”
谢万聪明,听出符存审话中暗含之意,不屑地笑道:“觉得我们谢家蛮横,就直说嘛。”谢万指指身后乌衣巷,“莫说那些兵痞进不得乌衣巷,便是天子,也是非请莫入!非是吾谢氏霸占了乌衣巷,皆因这巷子,乃吾谢氏内院通路!”
谢万所言没错。
在别的地方,街道、巷子,是公用通道。
但乌衣巷内的街路,却是谢氏私地。
因为家族太大、人数太多、房屋太多,谢氏不得不在房屋之间,修建街巷,便于通行,也为防火。
这些街巷,都是谢氏自家修建,所占之地,也是经过官府审批的宅基地。
也就是说,这些街巷,相当于谢家院子里的路。虽然未封闭进院墙,但也相当于在自家院里。
别人家的院子,不能乱入。院子里的道路,自然也不能随便穿行。
符存审哪知道这些,冷笑道:“符某孤陋寡闻,常听人说‘霸道’二字,今日才知其意。”
符存审性情豪迈,略显粗俗。一看便知,是卑贱出身。
谢万本就看不起他,又因伪汉军恶行昭彰,符存审身为伪汉军将军,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符存审冷嘲热讽,谢万不禁恼怒。
“有种,便迈步走进乌衣巷,看看我谢氏是否霸道!”
谢尚赶紧拦住谢万,客气地对符存审道:“家弟只是说笑,不过,这乌衣巷,确是吾谢氏私家街路。吾兄弟亦是真心相邀符将军,到家中叙话。”
“谢了,你兄弟说了,符某胆子小,这乌衣巷,不敢进。”说罢,一挥手,招呼属下,径自离去。
谢石佩服符存审豪迈,紧追几步,单独叫住符存审,低声道:“某观符将军,与那些兵痞不同。寿春朝廷,覆灭在即,符将军何必为其殉葬,应早作打算。”
谢石所言,正中符存审的心思。符存审点点头,以示感谢。
“日后,符将军如遇难处,尽管过来。”
“谢了。”
……
符存审带兵走了,谢氏家人也散去各忙各的,谢尚叫住几个兄弟。
“要打仗了,我们也得早作准备。去把谢安和谢玄叫来,我们商议商议。”
谢石道:“谢玄一早就出了门,也不知回来没有。谢安哥哥却不知在哪。”
“谢安?”谢万笑道,“几日未曾见他,必是又去游山玩水,到哪去找?”
“谢安逍遥,由他去吧。我们先商量些办法,再请示尊长。”
……
谢氏青年才俊,济济一堂一堂。
战事一旦开启,整个豫州,都将陷于烽火。
陈国,尤其是阳夏,地处青徐兖豫几州中心地带,难免不遭殃及。
谢尚等人要商量的,就是如何确保乌衣巷一带,少受损失。
谢万道:“小弟以为,无需杞人忧天。方圆百里,何人不知乌衣巷之名?又有何人敢贸然闯进这乌衣巷?连那符存审,都对乌衣巷颇为忌惮。”
谢石却不这样看。“万石哥哥所言差矣。符存审也许忌惮乌衣巷,但那些兵痞无赖,却无忌惮。”
谢尚点点头。“石奴所言有理。战事开启,洛阳、兖州、徐州之兵为了夺取地盘人口,必严明军纪。可怕的,是寿春败逃之兵。兵败如山倒,军令难以约束。寿春军队,本就疏于军纪,败逃残兵,定生大祸。”
谢奕无所谓地道:“来就来嘛,乌衣巷内,我谢家子弟家丁过千,岂惧那些兵痞无赖?”
谢尚忧虑地摇摇头。“残败之兵,最是丧心病狂。我谢家自保,当无问题。吾所忧者,是周边百姓恐受殃及。”
“是啊。”谢石道,“除了寿春残兵败将,流民也是个大问题。”
谢尚点头。
每逢战事,最受伤害的,就是穷苦百姓。尤其是身处战事核心地区的百姓,家园被毁、土地遭到践踏。为了躲避战乱,只能逃离家园,成为流民。
流民居无定所,衣食没有着落。为了活命,只能强抢行劫。良民被战乱所逼,成为盗寇的例子,数不胜数。
谢万道:“将东西南北进入乌衣巷之路口,全部垒砌高墙。以街垒、院墙为屏,虽抵御不了大军,抵挡残兵流民,戳戳有余。”
谢万的建议,是个办法。
只是,封闭了道路,自己进出也甚是不便。如此,也容易给家人和周围百姓,造成心理恐慌。
封闭道路,龟缩固守,只能是备选的下策。
就在谢氏兄弟商议不决之时,从门外“腾腾”走入一个少年。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瘦脸宽肩,十分英武。正是谢玄谢幼度。
谢万一见谢玄,便绷起脸来。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谢万却长谢玄一辈。摆着长辈的谱,谢万教训谢玄道:“兵荒马乱,莫要乱跑!”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谢玄辩了一句,冲堂中长辈们行了个礼,道:“我以为,大家多虑了。流民不是问题!”
谢玄年纪虽小,却有勇气和谋略。
谢尚问道:“幼度有何想法?”
“禹王治水,因势利导。对待流民,亦应如此。战事一起,流离失所之民,难以计数。抢劫滋事,防不胜防。与其徒劳防堵,不如因势利导。”
“如何因势利导?”
谢玄朗朗道:“收为我用。既免流民生事,又可助我防范寿春残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