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二房。
书房里何氏和王凝之在谈论着今天家族部曲调查报告,许是两人单独相处,何氏总有些不自然,谈话之时,目光也不敢和王凝之对视。
应该是为那天撞见自己和南子之间的事而尴尬——王凝之如是想。
倒是猜不出何氏有其他想法,不过言谈之中,还是放宽了说法,争取让何氏放松下来。
院子里青娥正在带着婢女们将盆景搬回屋子里去,环儿则在准备着晚饭。
谢道韫和张彤云两人倒是没有素日里在院中悠闲座谈的样子,反而聚集在里屋,给王凝之准备着衣物……从朝廷之中来人带信儿,王凝之所上的奏折已被批准,这意味着就要离家去清缴流寇。
显而易见,此次不同于以往。
上次流寇一事,因为阿飞周有容的缘故现了一伙,这才能迅拿下,这次却并不知道地点、人数,只能在各郡依次搜寻。
哪怕谢道韫也隐约猜出来所谓流寇,想必是没有多少,如今的现状应该是自家郎君刻意弄出来的,但没办法,样子总要做的。
“如今已然接近冬季,寒气将至,在外游走总比不得家中,何况此去清缴流寇,少不得餐风露宿……”谢道韫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说着,此时颇有几分大妇的气度,旁边的张彤云只能浅浅应对两句,直至何氏离开王凝之进来,谢道韫才白了王凝之一眼,“嫂子就这么走了?总觉得近几日嫂子怪怪的,总在躲在郎君似的,该不会郎君和嫂子……”
王凝之无奈地笑笑,走到谢道韫身后,拦住妻子的腰身,虽依旧是少女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妇人的韵味儿,成熟与青涩交汇在一起,大抵是最诱人的风情,他将下巴抵在妻子的肩膀上,轻轻咬着妻子精致的耳垂,制止了她的疑问,然后说道:“应该是错觉吧,大房那边做好了饭,估计是急着回去吃饭。”
“但愿吧。”知道王凝之不愿意多说,谢道韫也就没多问。
旁边的张彤云笑道:“不说嫂子之事,那就继续刚才所言啊,冬日将至,郎君何必要急着现在出去,总要在家中过冬吧,外面多冷。”
“我也想啊,可总有些人在催促,何况说时不我待,我冬日若是歇息,有些事就要耽搁了。”王凝之感叹了一句,就这么倒在床上一堆衣服上,顺势将张彤云勾入怀中,轻轻摩挲着。
“张……张氏、顾氏应该可以推脱吧。”
张彤云虽不如谢道韫有大局观,但无论张氏还是顾氏都与她有关系,心思终究是细腻的,哪怕王凝之没有明说,也能隐约感知到这一切都是王凝之在推动。
“他们只是助力,我的目标可不在这里……好了,不要说了。”王凝之缓缓解开怀中佳人的衣扣,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你堂兄和表兄的事我很抱歉……”
听到王凝之安慰的话,张彤云幽幽地叹了口气,温柔地摇摇头,却也没力气将男人侵略的动作制止,只能任由其把玩自己娇嫩的身体。
谢道韫无可奈何地看着缠绵在一起的两人,气的笑起来,伸出手拍打着王凝之的后背呵斥道:“衣服又弄乱了,快起来,环儿一会儿就过来叫了。”
“没事,把环儿也拉过来也罢。”
王凝之含糊不清地说着,嘴中含着珍珠,汲取着芬芳,却似是要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福利一口气吃掉,毕竟……要单独出去了。
……
……
上清派的动作,世家大族间是感受不到的,终究面向的人也从以往的上层转移到乡野之间。
此番热闹,不是下心思关注之人,自是感受不到。
顾耆是知道的,因为终究是参与者,不过张禄死后,他也就不再出去了,虽然会有些影响,却关系不大……然而不明白的是,张禄、周有容之死虽然蹊跷,但幕后之人是可猜测的,既然如此,这种情况下本应当好好缩在家中不出门为好,他却不明白为何孙泰频繁外出。
以至于他往来数次,竟是见不到人。
“这几日去何处了?便是连你师兄弟们也都不知晓,我前日去拜见杜师,杜师也不多言。”顾耆靠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一趟趟砍柴的人。
“四处看了看,见些友人,总不至于年年岁岁都只在钱塘一地。”孙泰笑道。
“可以叫上我啊,家中总是无趣的很。”
“你不方便去,尤其是接下来一段日子。”孙泰转身盯着顾耆,伸手拍拍顾耆的肩膀,“我先提前恭喜了,再过些时日,你应当就要做官了。”
“做官?”顾耆心中一动,孙泰既然这么说,显然这个官职应该会让人满意,“什么官?”
“保密。”
孙泰哈哈笑道,往前继续走去,顾耆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攀谈,孙泰虽然有所隐瞒,但言谈之中往往还会透露一些地名,远处到不至于去,无非就是三吴之地,貌似还去了建康。
说着说着就到了朝廷任命王凝之统扬州世兵清缴流寇一事,让孙泰沉默了良久才回道:
“接下来要做之事恐怕多有不便,王叔平哪怕不故意针对,世兵所过之处的粮草军备补给之类,也会造成相对应之麻烦,更何况,还不知晓他的真正图谋。”
顾耆也沉默不语。
这件事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堵在两人心头。
直至这段路到了尽头之时,孙泰才突然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摇头,笑声逐渐变大,将四周山林的鸟兽惊起,犹如疯癫一般,半晌才止住,冲着顾耆摆摆手:“他就算要镇压,估计也要先去建康的刺史府帅兵,且不说扬州在北方、西方还有郡县,便是从建康一路向南,到钱塘也要很长一段时间,也无需太过焦虑……”
“好吧。”顾耆没再多表示,“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出门了,好好在钱塘歇着,村落间的法事还要做下去,慢慢推广至其他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