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王凝之提出来的蓝图,非常吸引人,哪怕说格物学失败了,朱七却也能从那些名师之中学到不少东西,就算最坏的结果,朱七没有从名师身上学到什么。
这不还有王凝之吗?
现在这可是一个日益长大的大腿,朱绰身为家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甚至之前与朱七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应的倾向了。
所以,在朱氏没有耽搁多长时间,与朱七约定好时间之后,王凝之就急匆匆地赶往下一个地方。
吴郡虽然不大,但却聚集了不少世家大族,因此并没有行驶多长时间,就赶到了张家堡,这次算是颇为正式的拜访,因此王凝之进去之后,在张玄之的带领下见了见张氏的家主。
只是看他们的表情应该不知道张禄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所以看到张玄之脸上的紧张神色,王凝之倒是摇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周氏的威胁已经随着一群周氏残余的死去而消失,他自然不会拿这个去为威胁张氏……这毕竟吴郡四大家族之一。
邀请张玄之去做教学先生,并没有受到那些阻拦,一如王凝之所猜测的那样,自己爆发出来的一系列政绩,足以受到这些人的重视,让家族小辈亲近,何况说张玄之此时并未担任官职,他是个名士,闲云野鹤惯了,清谈或许在行,但是走仕途,怕是不行。
辞别张氏家主之后,王凝之没有急着走,反而跟在张玄之身边,开口问道:“彤云回来了么?”
“彤……没有。”听到王凝之对自家小妹这么亲密的称呼,张玄之先是一愣,下意识地要发怒,不过很快想到如今的事实,不由得黯然失色,叹口气道,“如今还在顾家堡。”
看着张玄之的表现,王凝之并未表现出可怜的意思,而是依旧公事公办一般,询问张禄的现状:“周有容已经回来了,张进爵呢,他如今在哪里?还在那个破旧的老宅子里?”
“这倒没有,他好像……投奔他母亲家族去了,但具体如何我亦不清楚,毕竟自从小妹之事发生后,就与他的关系淡了。”看着王凝之的背影,张玄之有心过去踹他两脚,但身体去不停控制地跟在其身后,让他不由得更加懊恼,在有生之年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哪怕是其他的名士,才学高他一筹,也不见得能让他连气都不敢出。
可这王凝之就能。
犹如一座大山,死死地将张玄之镇压,哪怕心有念头,奈何身体做不出反应。
“这样啊。”王凝之眯起双眼,“那午餐还是去顾家堡蹭饭好了。”
……
张彤云开始后悔那晚上怂恿表姐去顾群庭院了,若没有被撞上还好,可惜被撞上了,信件少了一封,也不知道舅父是否看出来了,只是到现在,自己应该是被软禁起来了……不让回家。
顾贵女已经好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却也没建议张彤云回去,反而更加缠着张彤云,要么是在自己的庭院里,要么是去顾恺之的庭院,与顾恺之的宠妾玩闹,似乎看不到张彤云越来越差的脸色。
当然,顾氏之中,气色好的也就只有顾贵女了,至少张彤云这几日来见到的,无论是顾淳、顾敷,还是顾耆、顾恺之,甚至说顾恺之的宠妾,全都带着阴霾,虽中秋时节将至,节日的气氛还为凝聚,就被山雨欲来的姿态给冲垮了。
她发现了顾群和流寇接触的信件,可她出不去。
顾氏应该还未发现,软禁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但张彤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一旦顾淳发现信件少了,联系到自己身上来,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她正要催促后厨做饭,就有小厮从外面传来了消息:王凝之来了。
为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带着自己走。
所以,张彤云顿时间心安了。
不紧不慢地将吩咐交代下去,这才略微收拾收拾,画了个淡妆,跟着小厮去了顾淳的庭院——这里的饭菜已经上桌了。
旁边围绕着的有顾淳,顾敷以及顾恺之。
王凝之就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地说着话,见到张彤云来了,急忙招招手:“来我身边坐。”
张彤云面色一红,王凝之此举算是半公开似的表明了二者的关系。
见此,顾敷和顾恺之没有什么表现,但是顾淳却是不动声色地顺了顺山羊胡,也不知道如何作想。
待张彤云坐下,婢女给她上了碗筷,王凝之亲自夹了些菜放入她碗中说道:“多吃些,怎么感觉有些瘦了?”
顾淳那边干咳了两声,然后说道:“叔平刚才的意思,难不成是说会稽郡格物学开办了,要请虎头(顾恺之小字)和祖根(顾敷字)过去做教学先生?”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王凝之也就不再刺激这个顾氏家主,急忙说道:“正是此意。”
面露犹豫,看了看顾敷和顾恺之,见两人面色不同,前者面露犹豫,后者则是很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却是并未猜到顾恺之早已有所准备。
因此,顾恺之开口说道:“我身上本无闲职,何况年岁还不到做官年纪,若叔平兄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做个教学先生。”
“那可真是多谢了,不过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如果格物学能够推广开来,也算是一份政绩,届时我我会分摊下去,绝不会一人独占功劳。”说完,他转向顾淳和顾敷,“不过……祖根貌似并不愿意?”
顾敷抱歉道:“兄长去世,家里之事尽数落到父亲身上,我就暂且辅助父亲,无心他事……”
“也罢,个人所愿,不敢强耳。”王凝之笑笑,然后说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中秋佳节,家人团聚,如今也要临近了,正好见彤云在这里,那我就将彤云也带回去……不叨扰世伯了。”
顾淳目光闪烁,片刻之后,幽幽地叹口气:“彤云从小丧父丧母,我见犹怜,还希望叔平能好好待她。”
“应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