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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雀占鸠巢

    看着唐伯虎不解的目光,叶春秋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关外之地,在从前人人谈虎色变,想要说服别人,就要告诉他们,关外与关内一样安全,告诉他们,镇国府一定会维持关外,这就少不得要夸大其词了,这本就是一场大捷,浮夸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噢,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唐伯虎的脸有些红了,我唐伯虎好歹也是才子一枚好吗?可谓是书画无双,想当年,那也是吊打江南诸生的。这样夸大其实和润色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这公爷居然还想起一个人来?这人是谁,难道比我唐伯虎还擅长文墨吗?

    唐伯虎有些不服输,虽是人生跌宕,可是说到遣词造句,他骨子里依然还是自傲的,甚至可以说,不将寻常人放在眼里。

    唐伯虎道:“敢问公爷,此人是哪位高士?”

    唐伯虎问的很认真,这已经牵涉到有人来抢食的问题了。

    叶春秋却是摇摇头,愁绪在这一刻似是莫名的冲淡了一些,失笑道:“噢,只是从前的一些往事罢了。”

    “公爷,还请明示,学生将来若是撞见,也好请教。”唐伯虎在这一点上,却是出奇的执拗。

    叶春秋看着唐伯虎脸上很是坚决的表情,磨不过他,便道:“乃是从前市舶司里的一个曹公公。”

    曹……还公公?

    唐伯虎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一时竟是瞠目结舌。

    一个死太监,竟也能……

    唐伯虎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心里气愤不已。

    哼,下一次,若是真遇到这么一位曹公公,倒是很想去‘讨教’一下。

    叶春秋却是在此时突然打断了唐伯虎的思绪,道:“伯虎兄,你说,陛下是不是还活着?”

    “嗯?”这叶春秋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唐伯虎微愣,他随即道:“公爷且宽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还活着。”

    “哎,但愿吧……”叶春秋皱起眉,他又怎么不知道唐伯虎是在安慰他呢,也许他刚才这么问唐伯虎,其实就是想到这种安慰的话吧,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心里期盼着朱厚照还好好地活着的。

    叶春秋吐出了一口气,似是想要将心里的沉重也吐出来,而后轻轻地靠在沙发上,双目半阖,才又道:“陛下于我有知遇之恩,何况他……罢了,我也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了,继续派人去找吧,那些俘虏,也要严加审问,且看看有没有眉目,我就权且用‘祸害遗千年’来安慰自己了。”

    祸害遗千年?

    唐伯虎愣了半响,不由咋舌。

    叶春秋浅笑道:“好了,你忙去吧,对了,将我的舆图拿来。”

    唐伯虎不敢怠慢,连忙给叶春秋取来了舆图。

    叶春秋则将舆图置在膝盖之间,折叠出一条,露出关外的地形,聚精会神地看。

    唐伯虎依旧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公爷莫非还有什么计划?”

    计划?

    叶春秋心里哂然一笑,计划是不会有了,眼看就要入冬了,入冬后的草原,还能有什么计划呢?

    只是……他想要找回熟悉的感觉罢了,看着舆图,就不禁令他想起从前的许多往事,想起跟那个人的在一起围着舆图说的滔滔不绝的情景。

    他伸出手,在大漠的每一个草场驻地轻轻摩挲,却是抿着嘴,缄口不言。

    若是陛下还活着,他现在如何了呢?会不会有可能被人绑了,成了奴隶了?

    这草原上的贵族,也有不少特殊的癖好,他细皮嫩肉的……

    叶春秋脸色越加深沉,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

    在孤山草场上。

    一处营地已被攻破,这里是个鞑靼的小部族,不过数百户而已,他们万万料不到,一群汉人……不,一群马匪突然袭击了他们的部落,很快,这些人便雀占鸠巢。

    而后自然是将人关押起来,汉人们升起了篝火,很是愉快地唱歌喝酒。

    留在这里的鞑靼人,大多是老弱病残,绝大多数青壮都已经被大济农征调走了,留下的人,在这些马匪面前,可谓是不痛不痒。

    这些人对一切都很熟稔,舒服地睡着他们的帐篷,也很愉快地将当地千夫长的所有私藏都劫掠一空,尤其是那个满是络腮胡子,一身金光闪闪的黑脸汉子,更是一丁点都不放过。

    马匪不是别人,正是朱厚照的人马,他们很快发现,土谢部的各处驻地几乎没有丝毫的防卫力量,都如纸扎的一般,他们在此可谓如鱼得水。

    其实一开始,大家还是很小心谨慎,可是连续袭击了数个大小部落,便胆子更大了,甚至敢于深入数百里的大漠,偏偏,这些家伙就有这般的运气,所过之处,可谓是势如破竹。

    众人披着各色的皮质袄子,自然,大多数身上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良民锐变成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总需要一个过程,一开始,做这勾当的时候,不免有点脸红、心跳加快、热汗渗出,可是渐渐的,也就得心应手起来。

    当然,这主要是归功于朱老大调教的好,朱老大总是能说出一些典故,什么蒙人南侵时如何如何,他们入关之后,统治汉人将天下人分为四等,我们汉人如何饱受奴役,再此后,土木堡之变,我们如何受辱云云。

    呀,这样一听,心理上的负担也就小了,原来只是单纯地想拿点好处,往裤腰带上的褡裢上塞一点东西,原来竟还成了义士。

    人就是如此,没了罪恶感,心理负担减轻,用钱谦的话来说,自从决心不要脸之后,做人都变得轻松多了,自然也就变得更加野性起来。

    此时圆月高挂,除了夜里卫戍的人,喝酒吃肉已是大家的常态,醉醺醺的人少不了咋呼几句,唯有朱老大,永远是不合群的,他愈发的神秘了,似乎心里有心事,偶尔,他会提及几句青龙之类的话,许多人不解,却唯有钱谦知道一些内幕,只是这些,他不能说,陛下似乎想要驰援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