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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收网(七)

    王黼舍个侄女儿和自家将来名声以前两家互相拍出狗脑子来的那些倒霉事情,就一切休提了,晋阳军闹到这个地步,也算得偿所愿,和安抚使都成一家人了,还怕在这河东路站不住脚?

    晋阳军看来是可以为王黼所用了,虽然王黼断绝接济在前,可晋阳军所作所为也接近跋扈,既然一天乌云都化作烟消云散,则晋阳军正要出力自效,好立下些功绩对朝廷有所交待。

    以晋阳军战力,女真人不过这么点人,裹挟一些乱民,又算得什么?还不是一旦认真就扫平了。

    只要能克复失陷州县,再到应州附属诸线等地走一遭甚或往北拿下数个小城之类的地方遮遮面子,好大喜功的那位道君皇帝,必然不为己甚。

    王黼和晋阳军过关的可能性极大,要知道大宋现在毕竟可用之军太少,边地又多事,晋阳军一旦不出力,就闹出个失陷州郡的事情,再事后找晋阳军算帐,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在朝廷不掌握更多可用之军的事后,对晋阳军居于河东形胜之地,竟然有投鼠忌器之感!

    而王黼依靠晋阳军支持,则地位也如泰山之固,毕竟他是正统大宋士大夫出身,还属于最可信重的对象,说不得朝廷和圣人还得借重他,继续对晋阳军施加足够的影响力。

    思来想去,这些大宋文臣们悲哀的发觉,大宋以文驭武百年,到了这个时侯,竟然有些玩不转了,不知不觉当中,这些武臣已经悄悄爬出头来,西军不必说了,已然是庞然大物,你倒是把老种小种拿下台换一个统帅来试试?

    就连新冒起来的晋阳军,都是朝廷轻易动不得的。

    难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真是…………末世了?

    这些文臣士大夫们却也不想想,要不是他们这百余年来一直持之不懈的压制着自家军队,将武臣辈踩在脚底下,怎么会百年以来,可用的军马是如此之少,边疆处处吃紧,能用军马就是挖肉补疮也调遣不过来,对稍微能战,稍微团结一些的军队团体,可以用来牵制平衡的手段都越来越少?

    以文驭武固然未曾错,这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但是却绝不是文贵武贱!宋时惩中唐以来藩镇割据之蔽,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用百余年的时间将华夏的尚武之气,将士大夫阶层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健全人格宰制阉割。

    虽然繁华富庶,让今世那些小资小清新,甚或让许多人念念不忘,却远去了真正的华夏,让这文明沦入了长达数百年的血海当中,让这文明从顶峰渐渐滑落,直至沉沦到民族气运最衰绝的地步!

    这才有了杨凌跨越千年而来,拳打脚踢,拼命在这黑暗到来之前,用尽一切手段挣扎!

    只有那河东路驻泊禁军副总管轻声嘟囔了一句:“直娘贼,能打仗就是腰杆硬,比不得,比不得哇……”

    王黼地位动摇不得,那么就是大家的地位有些堪忧了,数十年来第一次有边地州郡陷落,总要有个说法,总要有个替罪羊,原来大家都以为政争失败,仓惶而来河东又弄得一团糟的王黼自然是怎么也逃不过去。

    现在看来有刀枪剑戟万余虎贲撑腰的王黼,那些汴梁中人说不得又要纷纷想起和王黼的交情来,到时候还不是王黼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谁倒霉,谁怎么也得脱层皮。

    现在王黼还有需要河东诸官处,就他和杨凌两人,这阵容还有些单薄,拉上河东诸员,这声势就足够了,朝廷就会给他更多时间来调度布置一切,也会挤出更多的资源来支撑他的布置举措,所以他才愿意做些利益交换,愿意分润军功,兴军之事也是一条钱路在面前,到时候好处说不得也是人人有份。

    威逼利诱的手段都被王黼用到了绝处,这条船,大家到底是上,还是上?

    节堂当中,再度归于一片静默,不过此刻却不是河东诸官在冷眼等着看王黼笑话了。

    而是王黼好整以暇的等着河东诸员做出决断,神态也显得越发的闲暇,河东诸官来安抚使衙署之前,谁也没有想到,王黼只是将自家与杨凌联合的事情一说,就让局势整个翻转过来!

    可怜这番话还是假的……

    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意识到节堂当中发生事情背后的深意,杨凌紧紧抓着晋阳军和神策军,在大宋末世,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影响力,随着他根基日深,羽翼日丰,这个从最底层厮杀起来,没有任何背景的武夫,却不知道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正在众人难以委决,有些人嘴唇嗫嚅,就想向王黼表达忠心之际,衙署之外,突然隐隐传来了呼喊扰攘之声。

    一开始众人还不觉得什么,越到后来,这声浪就变得越来越大,从隐隐约约让人觉得是听邪了耳朵变成已经确定是在北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节堂当中,诸人对望,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邦彦是一县县令,所辖县城更是太原府的首县,本路驻泊禁军副总管有城防之责,都忍不住站起来仔细朝声响起处侧耳细听。

    王黼也是一怔,今日他殚精竭虑,将今后自家名声全部赌上了,才算是渐渐掌控了局势,现在又生出什么事情来?难道河东之地就恁的险恶,让他一天舒心日子都过不得?

    节堂之外又传来脚步响动之声,众人目光一起转过去,就看见适才那个倒霉旗牌官又摸了上来,脸上汗比刚才还要多,满脸惶急之色,拼命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一张黑脸都有些泛白了,想进来却又念着刚才遭际,在门外迟疑。

    王黼这下当真焦躁,这个旗牌官也是他从汴梁带来的,往日里还算伶俐,今日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眼色?冷声叱喝了一句:“城门外事还未曾了么?本官已经做了决断,还要你来催请么?叉下去!此间有要事商议,再入节堂,军法从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