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就有十几条人影涌出,这些人也未曾举火,营中四下的火把也照出了他们的身形,全是郑恒麾下军将士卒,人人披甲,手持利刃,鬼影一般闪了出来!
诸人色变,四下一看,营中每处可以驻兵的所在,都涌出了人影!此间军营,夜中存兵不过百余人,现在至少就冒出了一大半!当先一人,正是郑恒心腹鹧鸪儿,厉声对着郑恒呼喊:“将主,俺们奉你开城迎女真大军入内!擒了这鸟高宠!”
呛啷数声响亮,郑恒身边两名高宠派来的宋军军将已然拔出腰间佩剑,一人怒声大喝:“贼子敢尔!”
而另一人转头向外大呼:“郑恒作乱,速去请援平乱!”
在这小庙充作的军营之外,两名在外巡守军将,同样目眦欲裂,这个时候他们也明白轻重,想救袍泽,就是将自家也搭进去,最要紧的是将近在咫尺的军马搬来,平此变乱,将郑恒碎尸万段!
两名军将掉头就走,再不回顾,为了跑得快点,甚或将头顶兜鍪,身上裹着的披风都扯下扔掉,而此刻在军营当中,作乱军马有备在先,十几支长矛已然直逼过来,那两名军将向扑向郑恒,先将他拿下,长矛却已然带着风声直刺过来,两名军将只能扭身奋力,将逼来长矛拨开。
可刺来长矛如许之多,哪里能尽数拨档开来?一支长矛寻隙而入,深深刺入其中一名军将甲胄臂铠与胸当连接处,鲜血顿时从甲叶缝隙当中喷涌而出,转眼就为寒风冻上。
那军将长声惨呼,又是一矛从下三路而来,扎在腿甲上滑开,未得刺入,使矛军汉动作也快,变刺为抽,狠狠打在那军将的腿弯,顿时就打得他半跪下来,连连受创,这军将却浑若不觉,对着袍泽大呼:“快走!”
另一名军将拨开长矛,扫了一眼郑恒,火光之下,郑恒脸色铁青,身边还有七八名心腹亲卫,这个时候都拔剑在手,紧紧将他护住,知道已然擒他不得了,狠狠心扫开一柄刺来长矛,转头便走。
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弓弦响动,却是有人射来一箭,距离如此之近,弓力又甚强,而且还是破甲的凿子也似的箭头,破甲而入,扎在他背心上,虽然入肉不算太深,称不得重创。
这军将也只觉得背心为人重重打了一拳也似,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外间营门也有人张弓而射,跑走的两名军将一人大腿中箭,顿时就慢了下来,也怒喝道:“不要管俺!去将平乱军马来!”
最后一人也中了几箭,但是身上披甲完全,距离又远些,羽箭全都被弹开,他头也不回的发足急奔,扬声大呼:“郑恒作乱!郑恒作乱!”
郑恒那名带头作乱的心腹鹧鸪儿疾趋向郑恒:“将主,俺做得如何?投了女真,又是一场富贵!现在耽搁不得,俺们速速去抢城门!这鸟高宠兵马反应过来,俺们就麻烦了!”
他身后几名军士,已然丢矛拔刀,就要将倒地的两名军将首级砍下来,两名军将都直视着作乱诸人瞋目大喝:“有种就来!爷爷看着你们怎么死!”
郑恒猛的拔出腰间佩剑:“既然做出事来,就干到底,点齐兵马,去抢城门!”
诸军轰然应命,大声呼喊:“抢城!抢城!蔚州破了!”
郑恒一点鹧鸪儿:“鹧鸪儿,今日你有大功!随俺来,抢下城门,迎来女真大军,一发重赏你!”
那叫做鹧鸪儿的心腹一边凑过来一边笑道:“俺性命都是郑将主的,还说什么赏赐,将主现下要快……”
话音未落,郑恒已然一剑横扫,鹧鸪儿头颅顿时就冲天而起!无头腔子停在那里顿了一下,轰然栽倒,鲜血喷涌而出,将雪地染红老大一片,扑通一声,鹧鸪儿头颅落地,眼睛犹自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
场中所有人全都呆住了,蔚州城破的呼喊声堵在喉咙,最后发出来的,就是不知所谓的格格**之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鹧鸪儿不是说郑将主已然联络好女真人,抢下城门,迎早已有备的女真军马入蔚州城塞之后,人人都有一场富贵么?
跟随鹧鸪儿作乱的,都是胆大将性命看得轻贱的悍狠军汉,往日随郑恒威风惯了,哪里耐烦在这高宠麾下受这般鸟气?
郑将主自然也是一般,以前是蔚州王,现在是躬身听点的一名军将而已,还为人提防戒备,且郑将主向来行事有备而作,既然说联络好女真大军了,那便是联络好了,无非就是拼一场而已!
命大就是投效一个天大的靠山,命不好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乱世军汉,谁将性命看得宝贵了?怎么现在郑将主,反倒杀了鹧鸪儿?两名躺倒在地的宋军军将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难道作乱之人只是那鹧鸪儿,郑恒却是忠心耿耿?欲待不信,则自家性命就是郑恒全下来的,倒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郑恒在靴底擦了擦佩剑上的血迹,冷哼道:“还不弃械归降?俺领着你们,向高宠认罪去!男儿大丈夫,既得归宋,当全心效力,反复无常,能做得什么事了?这鹧鸪儿,将俺郑恒看成什么人了?只恨俺没早日看出,除了这个败类!”
他身边七八名心腹亲卫也持剑大呼:“还不弃械归降?郑将主当为你们乞命!一群不知死的东西!”
当啷一声,先是一柄长矛落地,接着就是一连串响动,作乱军士,全都垂头丧气的跪了下来,鹧鸪儿背孟将主行事被诛,孟将主对向宋,俺们早知,还做什么乱?无人率领的军汉,就是一盘散沙。
且在郑恒多年积威之下,一个想继续挣扎下去的人都没有,军营当中,顿时黑压压的跪下去一片,郑恒吸口气抢前几步,将两名倒地晋阳军军将扶起:“某有失职之过,却是连累二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