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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国风声鹤唳,乌孙也好不到哪里。
刘璋已经率军兵临城下了。
乌孙的昆弥比大宛王更郁闷。
汉军喊话要求他交出杀害车师后部老族长的凶手,他根本就无从交起。车师后部是逃进了乌孙,但是人不在他这里,而是逃进了小昆弥的领地。可是汉军不听他的解释,就限令他必须要交出凶嫌。跟小昆弥联系,小昆弥则是矢口否认,让小昆弥来协防赤谷城,小昆弥又推三阻四,不愿派兵支援自己。
乌孙自解忧公主过世以后没多久,就分裂成大小两个昆弥。大昆弥在赤谷城,一向亲汉,领地多人口多,却不得乌孙人心,小昆弥亲匈奴,虽然户口人数没有大昆弥多,却甚得乌孙人心,反而是势力远超大昆弥一方。单就乌孙的大小昆弥,以及车是前后部,之间的力量对比,就可以看出,大汉在西域教化的失败。明明占优,却不是不得人心,反而是反对一方力量更强大。大汉的文化优势为啥没能发挥出作用,为啥野蛮落后的草原文化更吸引人?大汉的文人儒者大臣良将,都很少思考这个问题,也很少在西域的教化上下大力气,结果,亲汉势力也只是徒有其名,西域各部不过慑于大汉之威罢了。
刘璋拿大昆弥开刀,不是因为大昆弥好欺负,而是因为:一来,大昆弥是乌孙的正统代表,上次参加会盟的使团也是大昆弥派的;二来,大昆弥的位置固定,就在赤谷城,小昆弥都是游牧部落,很难锁定行踪,要去找小昆弥的话,又要费时费力。
“刘璋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没有跟他说清楚吗,人不在我们这里?”
“昆弥,属下已经跟刘璋解释的很清楚了,而且还把小昆弥常去的几个地方都告诉了刘璋。可是他根本就根本就听不进去,就指着我们要人。”
“你没告诉他,我们一直都是亲汉的吗,我这个昆弥是大汉的外甥,身上也一样留着汉室的血脉吗,他干嘛要干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要撒野去找小昆弥阿?好不容易等到汉军来了,却不是来给我们撑腰的,而是冲我们挥刀的,这像话吗?”
“昆弥息怒,刘璋作为汉室宗亲,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跟大汉的关系,可他所以要这么做,老臣想,估计还是上次会盟的事情,余怒未熄,所以才借题发挥。”
“会盟的事情,条件那么苛刻,如何能答应他,再说了,我们这边答应了也没多少用处,大部分乌孙人心都不在我们这边。”
“昆弥,容老臣说句不该说的,如今康居援军也已经和小昆弥混迹在一起了,分明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而刘璋则死咬着我们不放,一个不好,赤谷城就是玉石俱焚。昆弥,为今之计,不若昆弥亲自去找刘璋详谈。汉人最是好面子,刘璋亲来西域,各国国主都亲去觐见,唯有我们四国自恃身份不肯屈就,很是扫了刘璋面子,如今刘璋来问罪,说的是车师后部的事情,罚的却是我们会盟的失礼。”
“大禄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找刘璋请罪?”昆弥的脸色分明不太好看。
“不敢。昆弥,刘璋是汉室子孙,又是大汉重臣,昆弥作为汉室外甥,去见刘璋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上次会盟,无论如何,我们不该绝了跟大汉的藩属关系,这很可能要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没有了藩属关系,只靠以前的姻亲关系,已经难以约束刘璋的怒火了。我们很难预测到刘璋接下来的动作。昆弥请三思。”
“若是刘璋让我们加入西州,大禄觉得我们该如何选择?”昆弥质问道。
“老臣不敢妄言。”
“我倒不是舍不得头上这顶王冠,我是怕你等舍不得手里奴隶。”昆弥冷笑道:“我可以去见刘璋,甚至可以双手奉上我的王冠,但我不敢保证能熄灭刘璋的怒火,不能保证让刘璋刀剑归鞘。”
乌孙昆弥跑来见刘璋,刘璋确实没想到。
刘璋并不是想大昆弥他们想的那样,只盯着赤谷城,只盯着大昆弥这边。刘璋已经派出了数路斥候,前往侦探锁定小昆弥一方的具体位置。刘璋这次是打算彻底解决乌孙问题的,不可能放着势力更为强大的小昆弥在旁边而置之不理。
“乌孙昆弥,见过大汉特使!”一个头戴王冠的年轻人右手抚胸,躬身向上行礼。
刘璋坐在主位上,半晌放失笑道:“你不会是假的吧?”
大帐内的众人听了都一愣,刘璋这个问话太有失礼仪了,太冒犯了。
乌孙昆弥脸色刹那变得铁青。
“使君大人若是想要折辱于我,不如直接刀斧加我身,不必再劳神费思,言辞折辱。”
“你说我折辱你,我有那个闲工夫吗?你身为大汉的外甥,我进入西域的时候,不见你有任何迎接的动作,我在它乾城会盟诸国的时候,也不见你亲自到场觐见,如今我兵临城下了,你跑来见我,我难道不该质疑一下你的真假吗?谁知道你是不是乌孙胡乱推出来的一个,想要糊弄我刘璋的假昆弥?
再说了,乌孙和大汉和亲多年,世代交好,我一来你们就解除藩约,也太不把我这个汉室宗亲放在眼里了。我都不知道,这赤谷城到底谁才是昆弥,到底这个昆弥还有没有一点儿用处,到底这个昆弥还有没有一点儿向汉之心?到底这个昆弥还是不是大汉的外甥?乌孙与大汉和亲三百年,三百年的情谊,三百年的汗血交融,到你这里画上了句号。喔,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句号,句号就是结束了。三百年的情谊,三百年世世代代的汗血交融,到你这里结束了,被你给结束了。我不知道是你的失败,还是我大汉的失败。就在你刚刚躬身施礼的时候,我看到的不是一个身上流淌着我汉室血脉,我看到的不是一个身上洋溢着我大汉人文光辉,我看到了一个,骨子里依然是匈奴人的,乌孙昆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