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安全委员上任将近半个月了,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宋保军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连重要部门的领导也不见,容易引起手下心思浮动。
“嗯,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近期我会召开一次会议,请大家稍安勿躁。”
冯佳霖表示收到。
宋保军安排好其他事情,下发了一系列举措,说:“对了,有个叫做亚昆的工程队,帮我把资料拿来。”
新港建设外包的工程队起码有上百个,多的几百号人,少的一二十人,冯佳霖有点不明白宋委员为什么突然关心一支小小的工程队,但她业务能力挺强,很快就在浩瀚如烟的文件柜里找到亚昆工程队登记的资料。
宋保军当先看到亚昆工程队注册法人代表的名字,道:“让这个工程队的老板丁勇强马上过来,我要见见他。”
“好的。”
冯佳霖答应着走到打电话,同时偷偷打量宋保军的神色。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是觉得不凡。平平无奇的相貌,在冯佳霖眼中是那么的耐看。
剃得短短的宛如中年人的刺猬头发型,显得特别精神,与校园里那些总是留着韩版刘海的小年轻一下就区别开来。
剑眉入鬓,顾盼之间倒也英气勃勃。
不是很宽大的肩膀穿着普通的外套,既朴素又低调。
眼睛中偶尔迸射一两点寒光,充满上位者的气势。
刮得青幽幽的下巴,坚毅而冷静。
一时间冯佳霖颇为后悔当初读高中时怎么就没发现宋保军的诸多优点?
这时候宋保军电话响了,是座山雕打来的,告诉他白桦树安保公司所有成员均已在项目部大楼外面的空地等候通知。
宋保军急匆匆出门,丢下一句话:“丁勇强来了就让他在接待室等着。”
走到走廊,又想起一事,道:“亚昆工程队还有个叫做王梅的工人,你把她请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宋委员。”
心思玲珑的冯佳霖已从宋委员细微的态度中感受到两个人的区别:丁勇强去接待室等候,这个要公事公办;王梅用了一个“请”字,显然稍微客气一点。
“喂,我是项目部安全委员办公室秘书冯佳霖。”冯佳霖拨通丁勇强的电话,“你是亚昆工程队的负责人丁勇强么?”
“冯、冯秘书,你、你好。”丁勇强接到电话,情不自禁的发出颤音。
工程队最怕的除了劳资纠纷就是安全问题,丁勇强平时远远接触不到安全委员的级别,只有在安全部下属的安全员进行检查,被动的接受一些培训。
安全委员就是管委会最重要的几名委员之一了,丁勇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新任安全委员早已如雷贯耳,并熟悉牢记几位领导及其秘书的电话号码。
“宋委员让你到项目部九楼接待室来一趟,马上。”冯佳霖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不等对方反应又道:“让你们工程队的王梅接电话。”
“王梅?”丁勇强大惑不解。
“嗯?”冯佳霖鼻子里发出一个冷淡的音节。
“您等等王梅在工地,我马上叫她过来。”
接着只听对面丁勇强嘶声狂吼的声音:“王梅!王梅!在哪里?马上给我过来!马上啊!拖拖拉拉的,耽误了领导的宝贵时间,你这个月工钱别拿了!”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又听丁勇强骂道:“小心一点啊!冯秘书找你做调查,千万别乱说话。”
“冯、冯秘书,我、我是王梅,您找我有事吗?”
冯佳霖换了一副比较柔和的口吻,道:“王梅女士,宋委员请您到办公室来一趟。”
“可、可是,我今天的工还没做好”王梅怯生生的回答。
猛然丁勇强在边上一记暴喝:“冯秘书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得讨价还价!”
冯佳霖微微一笑,说:“那好,您就尽快过来吧,别让宋委员等急了。”
放下电话,丁勇强看着王梅猛瞪眼,大声道:“冯秘书跟你说什么了?”
“她、她让我去项目部一趟,丁老板,没什么事吧?”
丁勇强顿时沉吟起来,说:“可能是例行抽查,抽到了你的名字,记住千万别乱说什么话。安全条例都背熟了吗?如果说错了什么,别怪我跟你不讲情面!”到最后一句,已是咬牙切齿的威胁。
王梅自然不敢顶嘴,两人换下工作装一同前往项目部,路上丁勇强对着她骂骂咧咧个不停。
“看你这样子!要不是老子怜惜你儿子还在上大学,老子会招你这种人?”
等到并不豪华却显得威严无比的项目部大楼,丁勇强立即收起十二分小心,向总台通报后才获准进入九楼。
接待室里,两人大气不敢多喘,丁勇强早就不是那副欺人太甚的面孔,老老实实虚坐在沙发边沿,双手拢在膝盖里,像是畏畏缩缩的鹌鹑。
冷艳的冯佳霖走了进来,问道:“谁是王梅?”
王梅赶紧半躬着身子说:“我是我是。”
“哦,你好,我是宋委员的秘书冯佳霖。”冯佳霖看到王梅的土包子民工打扮和颇大的年纪,先自放下一大半的心思。之前她还以为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丁勇强呼的起身,满脸堆起讨好的笑容,眼中闪烁谄媚的光芒,结结巴巴笑道:“啊,您、您就是冯秘书”
冯佳霖淡淡的说:“丁老板是吧,你先坐着,我在和王梅女士说话。”
丁勇强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笑着坐回原位,不敢废话半句。
冯佳霖又道:“王梅女士,您随我来吧。”
王梅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按捺住紧张的情绪跟在后面。丁勇强也起身想跟过去,冯佳霖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留在这里等着。”
十分钟后空调暖气突然关了,西北面的窗户怎么关也关不上,偌大的接待室里一杯热茶都没有,丁勇强想走又不敢走,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这么一等就是整整四个小时。
宋保军来到大楼外边的空地,两百多人松松垮垮的或坐或站,有的人抽烟闲聊,有的人抱着手机打游戏,基本没个正形。
座山雕、田默山、花熊、李斯特、断牙安几个人基本都在,宋保军正要过去,一道骚气的身影拦住了他。
正是前头在公交车里发生过矛盾冲突的白头巾小青年和他的几位同伴。
“嘿嘿,找你半天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嘿。”小青年耷拉着肩膀,流里流气的怪笑起来,向周围的同伴说道:“就是他,在公交车上和老子争抢座位,若不是看在司机的面子上,老子当场就能叫他满地找牙。”
有人搭腔道:“哦,那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宋保军根本没把这几个鸟人放在眼里,微微抬起下巴,问道:“喂,你哪个单位?不知道这里是港口项目部么?”
“我哪个单位的你管得着么?看到后面这几百号人吗?都是我的兄弟,今天特别来接管项目部!你怕了么!?”
“呵呵。”宋保军实在无言以对。
小青年越说越是来劲,大声道:“以后茶州港口就是我的地盘了,你小子在这里上班对吧?嘿嘿,没问题,我会让你混不下去的。”
“在这个港口里,你得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宋保军认真的说。
“我管你去死!”小青年说着向宋保军伸手一推。
宋保军左踏一步轻轻松松避开,小青年扑了个空,反被自己的脚步带得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哟!你个彪子还敢躲?老子打不死你!”
周围几个同伴均抱着嘻嘻哈哈的心态袖手旁观,并不打算上前相助,似乎觉得一个人对付宋保军已经足够。
白头巾小青年急速转身,挥拳向宋保军砸去。
可惜在宋保军眼中,他的脚步虚浮,身体歪歪斜斜,拳头绵软无力,两眼游离不定,实在不是打架的好手,拳头刚拔出来脸上就挨了宋保军响亮的一耳光。
“喂!”白头巾小青年捂着脸不知所措,终于明白自己与眼前男人实力上的差距,急忙叫道:“哥几个,还不快搭把手!”
另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拧住小青年的白头巾,连同里面的头发一起揪紧,往后用力一扯,将小青年甩在地上。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纠缠大姐夫!”
众小混混们纷纷吃了一惊。
小青年背脊狠狠碰撞坚硬的水泥地面,一时痛不可仰,连白头巾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来的正是座山雕、田默山几个公司大佬,发现宋保军被几个小瘪三围住,脸色似乎不善,急忙赶过来的。
有人嘴皮子嗫嚅着道:“这、这就是大姐夫?”
“闭嘴!都他妈给老子站好!”座山雕脸色如罩一团寒霜,冷冷的道:“自抽耳光,每人一百次!没把脸打肿的就自己回去,以后别来了!”
宋保军拦住暴跳如雷的座山雕,说:“算了算了,在项目部大门外自抽耳光,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