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下,吴应熊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吴应熊的面前,杨度之将吴世璠、吴世琳两个小孩抱了出来。
一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吴应熊就欢喜地迎了上去,拥抱着两个孩子。
杨度之拱手说道,“参见世子,两孩子已经平安送达,幸不辱使命!”
吴应熊站起来也拱手说道,“多谢度之兄!”
“不敢,此乃卑职的职责!”
这个时候,运河上一条等候多时的沙船上站着的马超兴喊道,“几位,人到齐了的话,就不要磨蹭了,快点上船。”
吴应熊意识到现在不是交谈的时候,吴应熊抱着吴世璠,杨度之抱着吴世淋,踩着踏板快步上船。
人一上船,那沙船的船夫就将帆布放下,在风的吹动下,沙船缓缓驶离口岸,朝着渤海驶去。
四个人躲在船舱中将近一时辰,突然仓口门被打开,马超兴探下头颅喊道,“已经到渤海了,大家安全了,出来吧!”
一直紧张的吴应熊、杨度之终于松了一口气了,抱着两个孩子从船舱出来。
站在甲坂上,吴应熊抱拳躬身说道,“谢马兄相助,我父子才能从京师这监狱逃出来!”
马超兴漫无表情地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只是照着国姓爷的命令办事!”
说完,马超兴转身就走。
三个兄弟死了,马超兴哪里还有好脸色给别人看。
吴应熊尴尬地站在原地,无奈苦笑一下,对杨度之说道,“杨兄,吴总管和溢之兄不会有事吧!”
杨度之忙说道,“世子不用担心,我早已吩咐吴总管寻机溜走,然后直接去走旱路去四川。我师弟杨溢之武艺高超,必能从马车寻机逃走。只要他能逃脱,以他的本事,怕是没人能追的上。”
吴应熊点点头说道,“能逃脱就好,这样我也就心安了。这次你们协助我逃离京师,劳苦功高,回去我一定奏请我父王重重嘉奖你们!”
杨度之笑脸如花地说道,“咱们做下人的,只是奉王爷的命令办事,有什么功劳好说?世子的话可太夸奖了。”
吴应熊也笑着说道,“莫非度之是闲嘉奖太低,所以不想要。”
杨度之忙摇摇手……
永历十一年八月二十三日,南京码头,距离城门还有十来里的官道,巳时这里就已经聚集起了大批的纱帽圆领的大官员。
从红绯到青绿,从内阁部长再到各部官员加起来好几百人,再加上南京城跑来的百姓,林林总总站在一边等候着。
大人老爷们闲谈,百姓也不闲着,不过所聊的倒都只是一个话题:郑芝龙快到了!
这位太师,已然算一个传奇。
商贩起家,后来居然拢起了一大帮亡命之徒当了海盗,打垮了大明俞大将军的长子,擒杀了刘香,打退了西洋番鬼。后来诏安摇身一变当了大官,生生做到位极人臣!
如果就这样也罢了,一生惯玩诡计的这货竟然轻易就相信了鞑字,给欺骗抓去南京困禁了。
本来以为就这样度过悲催的一生,没想到这货竟然生了一个好儿子。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他儿子比老子更加强悍。
老子投降时,手下走的走的,散的散,这位国姓爷竟硬生生地凭借三千兵马起义,数次大败凶残的鞑子,光复南方。不单如此,还出海狠揍了西洋番鬼,收复台湾。出兵南洋,替华夏百姓报仇雪恨。
创下偌大的名声!
现在又是派人千里迢迢救出父亲。任谁听了,都得伸出一只拇指夸道:好男儿!
在百姓对郑芝龙和郑成功议论时,郑成功带着董友、郑经等家人都到港口相迎郑芝龙。
姚国泰率领郑家骑兵打头,压着步子渐行渐近。
全部是铁甲铜盔,身后一领黑色披风,微风拂过,就如同一座黑色钢堡在推进,一种黑云压城的气势,端的是威风凛凛。
骑兵开路,四周的百姓被震慑住,慌忙让开一条大路。
看着骑兵严峻冷酷的面孔,百姓不敢乱扭乱动,也没有人敢随意说笑,谈天。
官员们看出是郑成功一手打造的重骑兵,也是渐渐住了嘴,开始向着国姓爷来路使劲的张望。
骑兵刚过,便是听到整齐如一的脚步声,郑成功的警卫队出现了。
所有的官儿们顿时站直了腰身,开始恭站在道路两边,神色严肃恭谨。
看着郑成功竟然将第一集团军和警卫营都来了,不少官员都疑惑了。
一个站在后面的小官低声咕噜道,“秦王平时虽然严肃,但不是好摆排仗的人。今天这么做,似乎有些异常!”
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不好答。
只有今年刚从政法学院毕业,刚当了一个小史的李光地一脸矜持的笑,似乎是向着众人,也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道:“国姓爷如此彰显,一是想给大家一个威慑。太师投降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国姓爷这是告诉大家别乱嚼舌头。二嘛,也是给太师一个暗示,现在我已经掌握郑家军上下,你老可以安心归家养老了!这个手段,确实是高妙!”其他官员听到顿时顿时醒悟过来,点点头说道。
“果然如此!”
“这话见的是了。”
……
官员议论纷纷的时候,港口一个眼见的士兵大声喊道,“来了,来了。战舰来了!”
五艘战舰驶入港口,当头的一艘缓缓靠岸。
踏板放下,一个五十多岁,已是满头白发的人率先走下船。
郑成功看到那老人,跟记忆中的印象完全相符,当即明白这就是那父亲郑芝龙。
郑成功带着正妻、嫡子忙上前躬身说道,“孩儿恭迎父亲!”
郑芝龙看到自己的长子,一时间感慨万分,一时间都忘记了叫郑成功起来了。
也是郑家老人,李德在一旁轻声提醒,郑芝龙才反应过来,忙走过扶起自己的儿子。
“在京师时,我就常听闻你的事迹。你做的很好,为父很欣慰!”
“孩儿没能早日将父亲救出,让父亲在京师受苦多难,孩儿不孝!”说着,郑成功双眼微红,眼泪都快流下来。
看着郑成功伤心的样子,郑芝龙眉宇间的神情,却也是柔和了很多。
父子亲情,也毕竟是抹杀不掉的。
便是郑成功,初时还有点做戏的味道,演戏要把细节也做全。
但话到最后,看到郑芝龙满头白发,苦涩的皱纹,郑成功灵魂中对郑芝龙的父子之情也迸发出真实情感,所以说出来,真实感人,并没虚矫之意。
郑芝龙看了一眼北方,然后转身对郑成功说道,“吾儿记着,此生决不能有偏南江南的想法。一定要打回京师,讲铲除鞑子,替为父出此恶气,还华夏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郑成功大声喝道,“是,孩儿定当谨记于心,决不敢忘!”
说道这句话,郑芝龙点点头,然后伸手摸着身旁的郑经头说道,“这是锦儿吧!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郑成功笑着说道:“是的,他是锦儿。父亲江边风大,我们先回家!”
“嗯,我们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