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回到大连之后,孙晓英看着有些黑瘦的儿子,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泪,“半年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德国饭有这么难吃吗?”
“呃,德国饭比英国饭要好吃一些吧……”秦古德没心没肺地回答了一句,却被母亲一把搂在了怀里。
“不要大惊小怪,”还是秦文斌淡定一些,他仔细打量了几眼儿子,就得出了结论,“他应该是加练了力量,看起来瘦了一些,但其实消耗的都是脂肪,他身上的营养都转换成了肌肉。”
秦古德从母亲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替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不要随便哭啊,小心肚子里的宝宝,”他指了指母亲高高隆起的小腹,“对了,是弟弟还是妹妹?”
“你作哥哥的,想要个什么?”秦文斌笑着将妻子揽着坐了下来。
“当然是妹妹!”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在英国和德国,看到海叔和邵哥两家人四个可爱的女儿,简直萌死人了!”
“萌?”年过四旬的秦文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儿子都把你们折腾得够呛,要是再来一个,你们可怎么办?”秦古德厚着脸皮自黑了一把,“还是来个贴心的女儿更好一些吧?”
“臭小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孙晓英啐了儿子一口,终于破泣而笑,“不过你说的没错,是个妹妹。”
秦古德嘻嘻一笑,转身从行李箱中取出了两件小玩意,送给了祖父母:“科特布斯是个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特产,不过纺织业还挺有名,我就在街上买了两条手工围巾,还是情侣款式的!”
秦远山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奶奶都快七十的人了,怎么能戴这么花哨的东西!”
老太太拆开了包装,一眼看到了“99欧”的标签,也忍不住抱怨起来:“一条围巾就1000多块?奶奶又不是不会织围巾,你偏偏要去外国买这么个贵东西,你这臭小子从小就只知道乱花钱!”
“冤枉啊奶奶,我现在一星期就能挣1000块,这真不是什么贵东西啊!”秦古德又取出了一条皮带,“喏,给你的,爸!”
秦文斌眉开眼笑,爱不释手地摸了半天:“德国总没有假货吧?”
“开什么玩笑!”他哼了一声,“那可是699欧的真牛皮。”
孙小英挺着肚子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哪有?”秦古德变戏法一眼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礼盒,“这个可比老爸的皮带值钱多了!”
孙小英轻轻打开了礼盒,眼睛顿时一亮:“项链?还是蓝宝石的?”她看了看儿子一眼,低声问,“多少钱?”
秦古德嘻嘻一笑:“几条皮带而已。”
“你虽然挣了很多钱,但现在还没正式成为职业球员,还是不要这么乱花钱了。”当妈妈的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那……我回去就退了,一个月之内好像只扣10%的违约金。”秦古德伸手向礼盒摸了过去,却只扑到了一团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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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19的冬歇期格外漫长,甚至足够让秦古德在家中过年。
自2006年前往欧洲,这是他第一次在过年时享受这么长的假期。
他忽然有了一丝淡淡的感动。
不过他只在家中呆了20天,就急急忙忙离开。
“对了,”在送他前往机场的路上,秦文斌忽然想起来什么,“等你妹妹出生后,我准备找一块地皮,办一家大一些的医院,你觉得怎么样?”
“啊?”秦古德一怔,侧头看他,“中医院?”
“中西合一的,”秦文斌笑了笑,“西医的检查手段还是很先进的,我这几年自学西医,也很有收获,西医的资格也已经具备。”
“看来你不是心血来潮,那么也没什么必要问我吧?”秦古德向后靠在座椅上,“不过……你想要办医院,没有一两个亿的资金恐怕没希望吧?地皮、盖楼、各种仪器设备、药品、还要招募人员、办理各种许可手续……”
“帝都的房价已经比两年前翻了一番了……”秦文斌下意识放慢了车速,眼角的余光落在儿子的脸上。
虽然那些房产表面上都在他们夫妇的名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到儿子的点头。
“才翻了一番?”秦古德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了,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爸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最好不要动那些房子,因为马上还会大涨。”
“最低的都15000一平米了,这还能大涨?”秦文斌有些难以置信。
“一万五算个屁啊……”秦古德嘟囔了一句,又换了个方向劝他,“再说了,妈妈马上就要生了,你还是好好陪她吧,等到明年,或许就可以启动这个项目了。”
“我也不是说马上就要变卖房子,只是问问你的意见,”秦文斌解释道,“只不过我年前在金州和普兰店交汇处看到了一片荒地,位置稍稍偏了些,不过几年后应该能开发到附近,应该有升值潜力……”
“金州?”秦古德一怔,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地方在几年以后会成为国家级开发区啊……
“买、买买买!”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秦文斌被他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右脚忍不住将油门踩到了底,新换的别克轿车几乎在高速公路上飞了起来。
“那块地皮什么价格?”平静下来的秦古德终于可以考虑正事。
“那里的地都是沙地,种不出来什么庄稼,一亩不会超过五万。”秦文斌显然做过调查,“如果不是好地的话,甚至三万块钱就能买下来。”
“哦……”秦古德点了点头,“那你准备圈多少?”
“十亩怎么样?”秦文斌有些犹豫。
“区区十亩地你还想卖我的房子?”秦古德哭笑不得,“我记得家里至少存了一千五百万吧?”
“那……你说买多少?”秦文斌虽然掌握着家里三分之一的经济大权,但在这种问题上,显然不如未成年的儿子有魄力。
“既然这么便宜,那怎么也要圈上一百亩。”秦古德将手一挥,豪气干云。
“一百亩?”当老爹的又吃了一惊。
“现在虽然没有钱不能全部建设起来,但普兰店附近这几年政府开发投入的力度很大,说不定哪一天就成立一个经济开发区,地价马上就能涨起来,这总比存在银行里吃利息来得划算吧。”秦古德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秦文斌更加吃惊,“我听朋友说,那里马上就要成立普湾新区了。”
“你既然都有内部消息,那还在等什么?赶紧去现场勘验,掏钱买地!”秦古德用力一拍大腿,“至少圈回来两三百亩!”
“好好好!”秦文斌连连点头,“对了,最近股市好像有点起色,我和你妈合计了一下,准备投点钱进去……”
“你们敢把我的钱拿去炒股,我就和你们断绝关系!”秦古德一巴掌拍在老爹的大腿上,疼得四十二岁的老汉呲牙咧嘴,差点把别克开到沟里去。
乘上飞机的秦古德隔着厚厚的窗户俯视着家乡的山川与四周碧波荡漾的海水,他仿佛看到了一大块金光灿灿的宝地在与他挥手告别。
这是中国足球最黑暗的时代,但这却是中国经济最疯狂的时代。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指,有些津津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