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节哀顺变。”
瑞摩太太茫然的看了洛寒涯一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不免生出哀意。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瑞摩太太嗷嚎大哭,自言自语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一切都根源于我的自作聪明,天呐!我怎么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我竟然以为我操纵着那个畜生!可是实际呢?我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太太……”
“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我,这都不是我想做的,是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把我变成了辅助他作恶的工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太太,你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我怎么冷静,他死了,他死了!那个畜生他说只是让我们出来避一避!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出现!不!不!他是恶魔,那东西是他的爪牙,上帝啊!万能的上帝啊!救救我吧!瑞摩!我的丈夫!你一定是被那东西撕碎了!原谅我!我求求你原谅我!不要……”
瑞摩太太尖叫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强烈的精神刺激让她再度昏迷了过去。
“老友,怎么办?还追不追?”雷克特笑着问道。
“追个屁啊!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等吧!”洛寒涯看了一眼雷克特,没好气的说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瑞摩夫人终于又醒了过来,她有气无力的靠在柱子上,连气都有些懒得喘。
“太太,您的丈夫已经死了,这是谁都改不了的事实。”洛寒涯看着瑞摩太太说道,“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吧。如果您曾帮着他做过坏事的话,现在就来帮助我们用以赎去您之前犯下的罪孽吧。”
“他只能逃到一个地方去,”她悠悠地说道,声音低沉,甚至没有生气,“在泥潭中心的一个小岛上,有一座旧时的锡矿,他一定会向那里跑的,那个地方还是我帮他找的。他在那里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他说他在那里做了准备,以供躲避之用,还要我们过去,可那个畜生……。”
“太太,冷静。”雷克特连忙上前,生怕瑞摩太太再度精神失常。
雾墙像雪白的羊毛似的紧围在窗口外面,洛寒涯端了一个灯走向窗前。
“看,”他说道,“今晚即使是富兰克林先生恐怕都找不到沼地的道路。”
瑞摩太太拍着手大笑起来。她的眼里和牙齿上都闪烁着可怕的狂喜的光芒,复仇的火花彻底的沸腾了。
“他也许能运气好找到走进去的路,可是永远也别打算再出来了!”她喊了起来,“这么大的雾气,他今晚看得到那些木棍路标都是困难的!那些东西是我给他插得,用来标明穿过泥潭的小路。”
“啊!如果我今天能够给他拔掉一部分有多好啊,那样他肯定是要死在这条路上!”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显然,在雾气消散之前,任何追逐都是枉费心机的,洛寒涯让雷克特回巴赫庄园传递了讯息,而他则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第二天雾气的消散。令人吃惊的是瑞摩太太也没有离去,这个可怜又可怕的女人声称看不到鲁尔·邓台的尸体就不回去。
第二天的早晨,雾散了,洛寒涯由瑞摩太太引导着前往了沼地,他们找到过一条贯穿泥沼的小路的地方。看着她带领自己追踪鲁尔·邓台时所表现出来的急切心情和复仇的渴望,使洛寒涯深深体会到一个女人在被逼迫到绝境之后是多么地可怕。
愈往泥沼里面走,这块地面就变得愈窄。从这块地面的尽头处起就这里一根那里一根地插着小木棍,沿着这些小木棍就是那条陌生人无法走过的,曲曲折折的,由一堆乱树丛到另一堆乱树丛的,蜿蜒在漂着绿沫的水洼和污浊的泥坑之间的小路,繁茂的芦苇和青葱多汁而又粘滑的水草散发着腐朽的臭味,浓重的浊气迎面袭来。
洛寒涯和瑞摩太太小心的走着,但他们还是不只一次地失足,陷入没膝的、黑色的、颤动着的泥坑里,走了数码之远,泥还是粘粘地沾在脚上甩不下去。在他们走着的时候,那些泥一直死死地拖住他们的脚跟。当我们陷入泥里的时候,就象是有一只恶毒的手把他们拖向污泥的深处,而且抓得那样紧那样坚决。
只有一次,他们看到了一点痕迹,说明曾有人在他们之先穿过了那条危险的路。在粘土地上的一堆棉草中间露着一件黑色的东西。洛寒涯由小路上向旁边只迈了一步,尝试性的想要抓住那件东西,但脚下的泥潭让他失去了前进的欲望。
他看着眼前的泥潭,总觉得自己如果走过去的话会直接陷下去,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我们还是不去探索那块危险的地方吧。”洛寒涯说道,“虽然那个东西看上去像是那个家伙的东西。”
在前面带路的瑞摩太太突然停了下来,她焦急的看着泥潭中的那个东西,但距离太远了,她无法看不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她做了一件让洛寒涯吓出一身冷汗的事情,她大胆的走了过去,一把抓起了那个黑色的东西。但是相应的代价是她直接陷了下去,泥很快埋没了她的腰部。洛寒涯拼尽全力才把这个疯狂的女人给拉了出来。
从泥沼里出来的瑞摩太太得意的笑了,虽然她全身上下都被涂满了黑色的泥浆,但她雪白的牙齿依旧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这东西是他的帽子!他的帽子!咯咯!他的帽子!”瑞摩太太完全不在乎刚刚进行了一场泥浴,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笑着,直到笑的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她哭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往昔犯下的罪孽,或许是因为因她而死去的丈夫,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种种原因,瑞摩太太无声的哭了,哭的舒畅,哭的苦涩,百味陈杂,心沉神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