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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光头强

    陈惇见他又不说话了,就道:“都是因为你,他们连晚上的蜡烛都不送了。”

    这使者莫名其妙道:“为什么”

    “你这光头太亮了,”陈惇道:“人工蜡烛啊。”

    说地这人又怒又气,嗷嗷又哭了起来。

    陈惇发现怼人是可以给自己带来心情上的愉悦的,因为看着他哭,陈惇心里就舒服许多。

    “咕咕”陈惇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这声音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的。

    “你饿了吧,没想到徐海不给你吃的吧”陈惇道:“你以为我骗你呢徐海是有可能把咱俩饿死的。”

    “你刚才还吃粽子呢。”使者眼泪汪汪道。

    “这是我的储备粮,”陈惇道:“你想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把碗盖揭开,露出碗底的两个小粽子,道:“只要你把王直的条件说出来,就给你吃。”

    使者咽了口唾沫,“想用两个粽子套我的话没门”

    “你就嘴硬到底,看半夜饿醒来好不好受。”陈惇道。

    一阵嘈杂叫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惇通过窗户一看,居然是辛五郎在鞭笞一个喽啰。

    “你这贱种好大的胆子”辛五郎用两个指节粗细的鞭子抽打着身下的人,恶狠狠道:“敢动老子的女人”

    被打的喽啰嘶声大叫着,在甲板上翻滚着,先是苦苦哀求,然而辛五郎打得越发狠毒,血沫横飞。

    “五郎,五郎,”自然有劝架的人来,拉住了辛五郎道:“不过是个女人,怎能坏了兄弟情义”

    “我呸,老子看上的女人他也敢动”辛五郎怒气不消,反而将这劝架的人也打了两鞭,继续把那人往死里抽。

    “辛五祝红那女人是我掳来的,本就归我”这人被打得实在忍受不了,大叫道:“是你坏了规矩”

    辛五郎更怒,鞭子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朝着这人挞下,而这人也死死反抗,眼里露出怨毒来:“辛五,爷爷我是叶麻的人,你就是想假借私仇,打死我然后再顶替叶麻的位置你也不看看你配吗你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谁养的谁清楚,狗也清楚”

    这下辛五把鞭子一扔,扑上去拳拳到肉,而这人也拼死一搏,两人很快在甲板上纠缠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众人扑上去将两人死死拉开。

    陈东皱起眉头:“喝酒误事,你们今天又被马尿灌多了吗”

    “东叔,”那人见到陈东大叫委屈:“辛五这小子下手太狠,是要我死啊”

    “什么死不死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灌了一点马尿,就争风吃醋起来”陈东道:“你们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东叔,辛五哪里是为了女人要弄死我,”这人面露狠色:“他就是看中了我手下那二千甲兵,想要把我弄死了,就可以夺走是吗我告诉你辛五,你想得美那是叶麻留给我的,你别以为有靠山就能顶替叶麻的位置,你也要看爷爷手下的兵答不答应”

    说着又道:“东叔,您和叶麻关系那么好,您不能眼看着他的东西被别人夺走啊”

    陈东面色铁青:“什么夺走,什么你的我的大家都是大将军麾下的兵,听大将军的差遣”

    辛五郎面露得意之色,“还是东叔讲道理,明事理啊。”

    陈东深深看了他一眼,扬手将那叫屈的人带走了,辛五郎拍拍身上的灰尘,啐了一口,轰散众人也离开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陈惇心里盘算起来,大门却忽然打开了:“将军叫王直使者过去。”

    使者大喜过望,跳起来就要出去。

    陈惇幽幽道:“你的头真的有点光光光,光头强呀光头强你长得有点太紧张”

    看着使者哭丧着走了,陈惇才深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

    徐海的想法他看出来了,思来想去,他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苏州城是块肥肉,他并不真的相信百姓带走了所有的财富,所以他也并不是为了救王直,海盗的贪婪本性支配了他,而且他觉得能狠狠挫败官军的机会稍纵即逝,所以还想再尝试一下。

    陈惇知道王直的使者还带着许诺而来,一定能给徐海带来巨大的利益,徐海没有理由不动心。

    陈惇感觉自己的时间很紧迫了,他摇动着窗户,大叫道:“我要见陈东”

    他见到了陈东。

    陈惇上来第一句话就道:“小人不才,可以帮助阁下驱逐辛五郎,获得叶麻旧部。”

    陈东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知道徐海对待旧人不公,”陈惇道:“他以前被王直倚老卖老,受了慢待,所以不尊老对待年纪都可以做他父亲的您和叶麻,前些年有用的时候还算礼敬,这几年越发怠慢,而且听信了辛五郎这样的小人的挑唆,想要怎么说杯酒释兵权,把您二人架空了,然后唯他独尊。”

    陈东冷笑道:“你以为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离间之计”

    陈惇摇头道:“您要这么想我也无可奈何,但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而来的。我的目的就是劝说徐海按兵不动,不要帮助王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陈东道。

    “当然有关系,”陈惇道:“如果徐海出兵,他用的前锋是您的部队。”

    这话说得陈东登时色变。

    陈惇道:“徐海是什么人,您心里比我清楚,能贫贱,不能共富贵。白手起家的时候能容人,家业起来的时候就不能容忍你们分薄了他的权力。他一边安插自己的手下,一边削弱你们的部队,怎么削弱呢就是用你们的部队做先锋,在和官军的一次次厮杀中,消耗殆尽。”

    所以为什么陈东会支持跟官军谈判,他不是为徐海考虑,而是为了他自己的部下,他知道徐海要对付叶麻和自己,一定会先用他两的船队做先锋,他们又不得不服从陈东想要保存自己的实力。

    “所以,为了避免您手下人无谓的伤亡,”陈惇道:“您应该阻止徐海参战。”

    “我自然不想参战,”陈东道:“但徐海如果要打你们,我没有办法阻止。”

    “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陈惇微微一笑:“我是说,徐海要用您的船队打我们,也就是说,您的船队最先遇到官兵,然后我们一起决定这场战争。”

    陈东明白了他的意思,眯起眼睛道:“你是说”

    “咱们可以演一场好戏,”陈惇露出狡黠的神色:“您可以保全实力,不作伤亡;我可以达到目的,让徐海看到参战是什么代价。”

    三更时刻,海面上不时传来一波冲击另一波的海浪声,在漆黑夜幕下,两边的船队只不过隔着五十里海对峙,而一只小鱼一般的小船从一方的船队中急速驶出来,悄悄划向了另一方。

    “大人,”亲兵唤醒了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的唐顺之:“有小船”

    唐顺之目光一凝,他出舱一看,之间对面孤零零只有一艘小船驶来,而船上也只有一个人,这人高举着双手,示意他并没有阴谋。

    “把人带上来。”唐顺之下了甲板。

    等人被带了上来,唐顺之得到了他的消息,不由得喃喃道:“梦龙你这是打算要干什么啊”

    消息很快被递送到了吴江县的中军大营中。

    “命汤克宽部,明日放徐海先遣队进入金山卫,一路适当拦截,不必追击。”胡宗宪道。

    “大人徐海既然已经决定要帮王直,咱们也提前得到了消息,”参将不解道:“为何不作任何防御,反而要纵敌深入”

    “梦龙那里已经有了计划,”胡宗宪道:“他和陈东达成了协议,在徐海那里合演一出戏咱们都是戏中人啊。”

    “传令,让荆川先生那里做好准备,”胡宗宪一一安排道:“等徐海的先锋一登陆,就立刻从侧翼袭击徐海的大船,将他逼退一百里。”

    参将不得不问道:“万一,万一陈东的军队不按约定,一路上又没有军队拦截,长驱直入了怎么办这计划太冒险,又没有说清楚前因后果,您就那么相信那个陈大郎”

    “他值得相信。”胡宗宪不再多说:“等他回来,我再问他前因后果。”

    这话陈东也问过,他问陈惇:“你就不怕我的队伍杀进苏州去”

    “你就算这一次战果辉煌,”陈惇道:“但下一次你的部队还要做前锋。徐海削弱你的想法,不会因为你取得了一次大捷而熄灭,相反他会更加忌恨你。”

    陈惇说到这里忽然一笑,这笑容让陈东忽地一冷:“其实难道不是你应该害怕吗”

    “我害怕什么”陈东问道。

    “如果我骗了你,”陈惇道:“让胡宗宪部下一个口袋阵,让你的二千倭寇全都入彀你岂不是完蛋了”

    陈东大怒,跳起来道:“我杀了你”

    “对,我还在你手上,你会杀了我,”陈惇道:“所以咱们好好合作,谁都别起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