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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开脱

    “淹死了”冷南弦诧异地挑眉。

    安生“嗯”了一声:“师父是不是也觉得过于巧合我也怀疑,那个婆子压根就不是失足,而是被薛氏害死的。不过,我没有任何的凭据,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如今,我阿娘的死,也就只有薛氏等人心知肚明,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撬开薛氏的嘴巴”

    冷南弦抿抿唇:“所以,昨日在大堂之上,虽然你明明早就有了疑虑,但是仍旧坚决指证夏紫芜,想借此为你阿娘报仇,是吗”

    安生轻轻地咬咬下唇,嗫嚅道:“我也犹豫过片刻,但是我知道,这个机会太难得,若是失去了,以后都不会再有。”

    冷南弦微微合拢了眸子,略一思忖,然后郑重其事地摇摇头:“此事想要让夏紫芜伏法怕是真的不易。她的罪证也不过就是一块帕子,而那块帕子还丝毫经不起推敲。”

    “是的,”安生漫不经心地搅弄着手里帕子,那方帕子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只小老鼠的形状,有了耳朵,尾巴:“长菁说明日就要去亲自指证夏紫芜,孤注一掷,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长菁很可怜,那薛修良就是罪有应得,凭什么要为他偿命”

    冷南弦眉头愈蹙愈紧:“做伪证指证夏紫芜如今已经是下下之策,薛氏一定会找到证人为夏紫芜作证的。如今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替长菁免去死罪。”

    “什么办法”安生猛然升腾起希望来。

    “薛修良劣迹斑斑,在市井间与一群浪荡子弟多行不义,违法乱纪,坑害百姓的事情一定没少做。若是能够多搜集一些他的罪证,证明其人死有余辜,那么,按照我长安律法,倒是可以勉强为长菁开脱。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怕是要流放或者卖身。”

    “那倒是不怕的,长菁原本就是一个婢子,若是能逃离夏家,重新开始,对于她而言,未尝不是重生。只是不知道,薛修良平时不过是行些坑蒙拐骗,鸡鸣狗盗之事,应当算不上死有余辜。”

    “这些事情只要找关鹤天一打听,便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做过为非作歹之事呢”

    安生点头,立即站起身来:“事不宜迟,那我现在立即就去。”

    冷南弦也站起身来:“看你着急的,此事可万万不能由你出面。”

    “为什么”

    “此事不能是替长菁开脱,那样薛氏会千方百计阻拦你,必须要赶在长菁罪名被落实之前,打着其他的旗号。”

    他一点拨,安生便立即心领神会:“的确是,薛氏对于薛修良视如己出,怎么可能轻易饶恕别人”

    冷南弦微微一笑,直接抓起安生的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了两个字。

    安生只觉得手心痒痒的,直接通进自己的心里,也是痒痒的。至于冷南弦在她手心里究竟写下了什么字,她竟然懵懵懂懂,全然没有放在心里。

    她红着脸,兴奋地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一扭身,跑出屋子去。

    “记得让冷伯送你。”

    “知道了,”

    安生欢快地扬声道,一路雀跃,出了药庐,直接去寻关鹤天。

    夏府里,夏员外与薛氏已经回来了,薛氏一直哭哭啼啼,夏员外焦头烂额。

    府里下人全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战战兢兢。

    安生一回府,就立即有下人前来回禀。

    夏员外唉声叹气地训斥薛氏:“哭有什么用若非是你和紫芜存了害安生的心思,指证那帕子是安生的,还有现在的事情吗”

    薛氏哭得一双眼睛红肿,就像两个铃铛。她狠狠地擤一把鼻涕:“那我侄子惨死,我这个当姑母的,能不心疼吗换做是谁,也要替他报仇。”

    “合着安生替薛修良抵命理所应当,换做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就要死要活的,觉得心疼了是不是”

    薛氏愈加大声地哭嚎:“可是紫芜她是冤枉的啊,她怎么可能害死修良呢”

    夏员外一声冷哼:“薛修良这种不成器的东西,天天招是惹非,迟早都有报应,我早就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偏偏不听。”

    “他人都死了,你还咒他我家女儿如今还在牢里受苦,你不心疼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地说风凉话。你这个侍郎当得多窝囊你看看人家夏安生一个小丫头,住在牢里那是什么待遇锦衣玉食,吃香喝辣。你看看你,我想要去看一眼紫芜,都不能,我简直冤死了。”

    夏员外怒斥道:“你还有脸怪我若非是你惹了人家喻世子发火,那京兆尹衙门里的人能对你那样横眉立目的”

    薛氏抽抽噎噎地哭:“那可如何是好啊我可怜的儿啊,那大牢里是人待的地方吗想想当初薛钊从大牢里出来那惨样我就不寒而栗,一颗心像被刀子剜一样。”

    夏员外叹一口气:“我就拼着我这张老脸不要了,去求求安生那个丫头,看她能不能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通融通融。”

    薛氏低声嗫嚅道:“她能吗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能不能那也是你们娘俩做下的孽,怪不得人家安生。”

    薛氏就不再反驳。

    夏员外自己是没有脸面去求安生的,薛氏母女是怎样不依不饶地对待安生,他是亲眼见到的,如今再腆着脸皮去求安生照顾,有些张不开口。

    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夏员外都心疼,尤其是薛氏这哭得两次三番地背过气去,他实在不能看着置之不理。

    安生正在想借口,怎样去找夏员外,夏员外自己就来了。

    端午奉上茶水,就静悄地退了出去。

    夏员外想好的许多说辞,见到安生便偃旗息鼓,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生当先道:“父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您要注意保重身体才是。”

    这一句话,就打开了夏员外的话匣子。

    “你和紫芜都是爹的女儿,你们无论是谁出事,爹心里都不舒坦,这心里能好受吗”

    安生一时静默。

    夏员外继续道:“紫芜这孩子不如你懂事,没有你的十分之一。可是她如今在牢里受苦,生死不保,父亲同样是满心焦虑,感同身受。”

    安生依旧还是闷不开口,满是不情愿。

    夏员外最终只能鼓起勇气,问安生:“你说,这毒死薛修良的,真是紫芜吗”

    安生含糊不清道:“这个女儿也说不好,要看衙门里怎么判了。”

    “衙门里太多屈打成招的手段了,即便不是紫芜做的,紫芜皮娇肉嫩,又没有吃过一点苦,一时承受不住,没准儿就认了呢。”

    安生点点头:“我若是受刑,也会违心招认。那些刑具看着太渗人,听牢里的惨叫声,真的生不如死。”

    这话令夏员外更加担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没想到,你们亲生的姐妹二人竟然对薄公堂,反目成仇。”

    安生一声冷哼:“是母亲和紫芜紧抓不放,非要追究的,女儿做不到那大义,替冤枉自己的人背黑锅,掉脑袋。”

    “千错万错,那都是你母亲的错,她一时间气怒攻心,迷了心窍了。”夏员外恨声道:“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安生眨眨眼睛:“如今已经善恶有报,女儿也不会斤斤计较。”

    说来说去,夏员外一直迂回,感觉开不了这个口。但是又心疼,只能一咬牙,低声带着央求:“安生,你们好歹也是手足,再有恩怨也是亲姐妹。如今紫芜遭罪,父亲想,你也一定是于心不忍是吧”

    安生默然,不置可否。

    “父亲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委屈你。父亲就是想,你能不能跟京兆尹里的人说一声,让你妹妹少受一点罪过她还小,身子骨嫩,受不得那刑具啊。”

    安生望着夏员外,微微一笑:“父亲,昨日女儿被关进大牢里,您是不是也这般心急如焚有没有跑去京兆尹为女儿打点过”

    一句话堵得夏员外哑口无言。

    “父亲自然也是心急的,只是你有那么多人护着,替你奔波,可紫芜只有父亲母亲。”

    安生幽幽地叹一口气:“是啊,那么多外人都知道为女儿忧心,全心全意地替女儿追查真相。就连孟家都大义凛然,让静娴跑去为女儿顶罪。”

    这话里,带着讥讽,话里话外,自己口口声声的至亲之人反倒是还不如一些外人。尤其是薛氏与夏紫芜还在看着热闹,落井下石。夏员外顿时就有些汗颜。

    剩下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了。

    默然半晌,站起身来:“是爹爹混账,爹爹就不应该开这个口,怨不得你。”

    他黯然转身,心里酸涩无比。

    “爹”

    安生突然喊住了他。

    他顿住脚步,头也不回,摆摆手:“父亲对你心里有愧,没脸再说什么了。”

    “爹”安生欲言又止,又唤了一声:“其实,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夏员外猛然回过头来:“什么方法”

    “适才我回来的路上,听到许多百姓议论纷纷,说薛修良平日里在市井间作恶多端,做了许多坏事,死有余辜。他的死,其实不论是女儿,还是紫芜伏法,相信父亲都不愿意见到。

    若是,能搜集到他为非作歹的罪证,提交衙门,衙门一定会酌情轻判。若是母亲不再追究,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上交一份文书,我们再活动活动,这个案子其实可以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