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惊云爽朗大笑:“若是不信,便回去问问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她可是亲眼见证的。你继母怕你嫁不出去,见我送你回府,就立即赖上了我,非要我娶你不可,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安生的身子骤然就是一僵,瞬间恼羞成怒:“你胡说我才不信”
喻惊云高高扬起手里马鞭,使劲抽打在马股之上:“你信不信没有关系,主要是我当真了”
胯下骏马突然扬蹄,一声嘶鸣,载着花容失色的安生与喻惊云向着城中奔去。
“放开我”安生气恼地道:“我要回去问个清楚”
“坐牢了啊”喻惊云邪笑着叮嘱:“我的坐骑脾气暴躁,你不老实它会将你从马背之上摔下去。”
一串扬声大笑,邪肆而张狂,跟随着骏马,一阵风一般席卷进城里去。
运粮车在百姓们的簇拥下缓缓进城。
一辆灰扑扑的,丝毫不起眼的马车上,冷南弦慢慢放下车帘,疲惫地靠在车厢之上,合拢了眼睛,心中云卷云舒,百味杂陈。
千舟数次欲言又止,憋得一张脸通红。
冯嫂终于憋不住,直起身子:“公子,你就这样看着安生被喻世子带走”
冷南弦眼皮也不撩,只淡然道:“她若是不想跟着一起走,谁也带不走。”
“不是这么一回事”
薛嫂忿忿不平道:“你是主,我是仆,按说不该越距,指点非议,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我不吐不快喻世子要权势有权势,要富贵有富贵,还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你不管不顾,还这般磊落,老是替喻世子说话,安生姑娘迟早都要被喻世子带走。”
“那也是安生高攀,她的福气。”
“你”冯嫂气得几乎抓狂,偏生又不能发作:“你千辛万苦养了这么久的白菜,就眼睁睁地看着被别人家的猪拱了,你就甘心你就一点不着急”
冷南弦摇摇头,似乎是轻描淡写:“应当是安生拱了喻惊云这颗大白菜。”
千舟轻哼一声,小声嘀咕:“丢了一头猪,岂不更心疼”
冷南弦抿唇半晌不语:“她若是果真贪恋那富贵权势,我给不了,自然留不住。”
“好女怕缠郎,更何况是喻世子这样的人物人家做事这样张扬,看起来好像为安生姑娘出生入死一般,哪个姑娘不感动
公子却偏生瞒得密不透风,为了安生姑娘将自己一条性命几乎都押上了,又千里奔波,殚精竭虑,搭上几十万的银子,最终所有的功劳全都归结到了喻世子身上。
皇上跟前邀功请赏的也是他,在安生姑娘跟前讨好的也是他,受京中百姓敬仰的也是他,风头出尽,你自己在这里默默无闻地被冷落,将来若是一朝事发,被降罪的也是你,何苦”
冷南弦依旧合拢了眼帘,似乎不想多言:“粮食原本就是喻世子率兵追讨回来的。”
“可”
冷南弦鼻端轻叹一口气:“累了,回吧。”
千舟与冯嫂对视一眼,全都义愤填膺地闭了嘴。
喻惊云带着安生,沿长街一路策马。
消息早就在京中百姓中间流传开,当喻惊云的骏马马蹄踏上长街的清脆声响起的时候,百姓们纷纷抬头,惊讶地看向喻惊云怀里的少女。
少女有些手足无措,一张脸涨得通红,有羞涩还有兴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就像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个少女,正是这些日子里最风光的夏家二小姐夏安生。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纷纷杂杂,对于安生的猜度已经盖过了国粮完璧归赵的喧嚣。
喻惊云飞扬起眉眼,唇角始终勾着一抹洋洋得意。怀里的少女身子很僵,脊梁挺得笔直,努力前倾,保持着与他之间的距离,尽量不会这般亲昵。
喻惊云猜透了她的心思,揽在她腰间的手愈加使力,使她的身子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怀里的少女身子极娇小,纤腰几乎不盈一握,偎在怀里,都填不满自己的胸膛。
尤其是安生赤红的烧热的耳朵,令他愈加生了捉弄的心思,他低下头,一声闷笑。
“你在怕什么”
安生紧紧地捉住身下骏马的马鬃,一颗心跟随着马背颠簸也是七上八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进宫。”
安生身子一栽歪,差点就掉落到马下。
她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问:“进宫”
“那是自然,我一回京肯定是要立即进京交差才行。”
“那我”
“难道你不愿意第一个知道你父亲的消息吗”喻惊云促狭着问道。
安生默然,他的这个提议的确很有诱惑力,安生无法抵抗。
骏马越过长街,径直打马宫门前。
宫门口戒备森严,御林军持枪而立,严阵以待。
喻惊云旁若无人地径直打马到宫门口,勒住马缰,翻身下马,然后冲着安生伸出手来。
他的战马高大,安生也不逞能,任他搀扶着下了马背。立即有御林军上前,将战马牵走。
“我在这里等你。”安生仰着脸看他。
喻惊云颔首,解下身上披风,一挥手,将安生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安生身形娇小,喻惊云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直接拖曳在了地上,映衬得安生的脸红扑扑的。
“乖乖在这里等我,一定给你带来好消息。”
安生兴奋得双眸都亮晶晶的,用双手拢紧了披风,浑身都被包裹在喻惊云的体温之内。
喻惊云转身大踏步入宫,根本不用通禀,昂首挺胸,一派浑然傲气。
安生候在宫门外,心底欢喜满溢,只满心地盼望着,喻惊云能给自己带来父亲安然的好消息。
宫外的御林军不时向着她这里张望,低头窃窃私语,猜度着她的身份。
这令她有些许的不安与难堪。她并不是多么喜欢张扬的人,因此,收拢了披风离得稍微远了一些,逃离了那些人的视线。
喻惊云刚进去不久,便听到长街上又有马蹄声疾,一人一骑一阵风一般席卷而至。
宫门外有下马桩,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谁都不可以轻易越雷池一步。
这匹马却是如喻惊云适才一般,置之不理,径直向前两丈,方才停下。
宫门口众御林军视而不见,似是司空见惯。
马上是一妙龄少女,刘海齐眉,杏目瑶鼻,显得烂漫纯真。
此人安生识得,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大街之上纵狗行凶,与安生起了争执的嚣张少女。
安生低垂了头,不想被她识出,招是惹非。
不过她穿着喻惊云的披风,红得耀目,在一览无遗的宫门口就像一团火,过于扎眼。
少女不过逡巡一周,便看见了她,一声冷哼,一夹马腹,便直接冲着她冲了过来。
安生听到马蹄声疾,讶然抬头,少女已经扬起胳膊,手里马鞭向着她劈头盖脸地就抽打了过来。
安生没有想到,少女一言不发,直接就对自己行凶,慌忙抬手去挡,那马鞭“啪”的一声,抽打在她的手臂之上。
还好,天气冷寒,穿的衣服厚重,没有多疼。
少女眼见没有得逞,随之第二鞭又向着安生甩了过来。
这次安生有了防备,急急后退,堪堪避过。
马鞭接二连三,安生左躲右闪。
安生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知道自己是绝计招惹不起的,怒目而视:“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见面就行凶伤人,即便你果真是什么权贵,也不能这样狂妄,不讲国法。”
少女骑在马上,终究是不够灵活,身手笨拙,不甘心地收了马鞭,看一眼安生,一声冷笑:“我当是哪个狐媚子勾引了惊云哥哥,竟然当街纵马,那般猖狂,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今日本郡主就是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究竟什么是天高地厚。免得你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勾引我惊云哥哥。”
听她说话,竟是满满的醋意。安生心里了然,想来应当是喻惊云的什么情妹妹,听闻自己与喻惊云当街纵马,跑来这里吃醋撒泼来了。
她已经是这样态度,安生也没有必要低声下气地委曲求全,同样是一声冷哼:“还当是如何招惹了你,原来是跑来这是拈酸吃醋来了。果真好笑,你是喻世子的什么人我与喻世子究竟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干系轮得着你来教训我吗”
少女被驳斥得哑口无言,顿时恼羞成怒,从马上一跃而下:“伶牙俐齿,还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跟本郡主顶嘴。今日,加上黑将军之仇,咱们新仇旧怨就一并清算,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本郡主想要教训谁,从来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心情”
安生仰起脸:“你伤了我,一会儿喻世子问起,也正好旧事重提,辩解个谁是谁非。”
“你在用惊云哥哥要挟我”少女满脸怒气。
安生摇摇头:“不敢。不过是喻世子让我在这里等他的消息,一会儿他出来了问起,我自然是要实话实说的。”
“呵呵,一个低贱的黄毛丫头,还果真将自己当做什么宝贝了你以为惊云哥哥会因为你怪责我今天就算是本郡主将你活生生打死,他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