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纤如今也懒得与安生演戏,冷声道:“二姐今日对母亲委实好生无礼。那柔姨娘原本就是水性杨花的风流女子,咱们夏家哪里能圈得住她更何况,昨日里她陷害舅舅的事情败露,正是做贼心虚。你这样咄咄逼人地对着母亲,不觉得有些太过分”
安生心里焦灼,正要继续追问,身后冷南弦一声轻咳:“夏夫人真的不知道那柔姨娘去了何处”
夏紫纤一见到冷南弦,顿时便心猿意马,慌乱了起来:“冷神医您怎么来了”
薛氏对于冷南弦倒是有几分薄面:“实不相瞒,冷神医,那柔姨娘离开府上与我真的没有半分干系,她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我也拦不住。”
安生与冷南弦惊诧地对视一眼:“她在京城无亲无故,自己离开能去哪里”
夏紫纤莞尔一笑,重新变得柔情似水:“柔姨娘既然能够联合起别人来栽赃舅舅,夺了我夏府掌家大权,想来也不简单,在京城里有帮手,自然有地方可以去。二姐与冷神医如何关心起柔姨娘来了”
安生没有闲情逸致盘问昨日之事,冷南弦率先开口道:“夏员外托人带话,说有一样价值连城的宝贝在柔姨娘手里。”
“宝贝”薛氏顿时就急了,“噌”地站起身来:“什么宝贝”
安生立即心领神会:“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这不就心急忙慌地赶回来问问。”
薛氏懊恼地一跺脚:“怎么不早说呢你父亲果真是被她蒙蔽了眼睛,竟然将值钱的宝贝都送与她,心里是一点点也没有我们母女了。晚了晚了,铁定是没有了,我就说好端端的,院子里怎么就招了贼了”
“招了贼”安生诧异地问。
“可不是,她今日刚走,今天下午院子里就进了贼,翻腾得乱七八糟。想来,肯定是担心带不走,所以提前将那宝贝藏匿了起来,再派人回来偷”薛氏笃定地道。
“那丢了什么东西可知道”
薛氏摇头:“屋子里也有几样值钱的宝贝,全都没被顺手牵羊拿走,看来人家都看不上,就是冲着那宝贝来的。”
眼见薛氏急得犹如热锅蚂蚁,明显看来,她是果真不知道柔姨娘的下落。
安生顿时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落空了。她原本还以为,就凭借薛氏雁过拔毛的吝啬,与对柔姨娘的仇恨,柔姨娘走的时候,薛氏肯定不会让她带走府里的一针一线。或许,那账簿仍旧还留在柔姨娘的院子里也不一定。
可是如今看来,即便是在,也一定被洗劫一空了。
“柔姨娘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说起要去哪里”安生仍旧不死心地问。
薛氏后悔不跌,懊恼地直拍大腿:“我都说过了,我这两日心乱如麻,压根就没有与她计较的心情,的确是她自己离开的,我就像送瘟神一般,巴不得眼不见为净,压根就没有问那么多。”
柔姨娘自己主动离开安生与冷南弦狐疑地对视一眼。薛氏所言可能的确是真的,毕竟在这夏府里,柔姨娘没有一个依靠,如今夏员外出了天大的事情,她害怕薛氏迁怒加害与她,自己主动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生沮丧地道:“我们先行去院子里再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还在”
薛氏冲着夏紫纤使了一个眼色,夏紫纤站起身来:“二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安生无心搭理她,三人直奔柔姨娘的房间,进去点起灯烛,仔细翻找。
柔姨娘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屋子里东西也简单,翻箱倒柜寻了一个遍,将妆匣床帐等仔细搜罗,皆一无所获。
冷南弦摇摇头:“罢了,安生,这般重要的东西,即便她没有带走,也应当不会放在轻易就被找到的地方。”
安生黯然地走出院子,心里沉落落的,不想说话。
夏紫纤亦步亦趋地跟了出来,叫住安生:“二姐,你要去哪”
安生扭过身来,冷声道:“我能去哪里已经这么晚了,自然是要休息。”
夏紫纤“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问:“那明日呢”
“自然是想方设法地营救父亲。”
夏紫纤怯生生地望了冷南弦一眼,央求道:“我也要去救父亲,略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二姐,你可不可以带着我”
安生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爽快地点头答应道:“好啊,我们明日正要去大伯那里打听一下父亲的境况,既然四妹有心,那就烦请四妹跑一趟吧。”
夏紫纤不由就是一愣:“那,那你们呢”
“我们还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安生说得一本正经。
“我可以一起。”
安生微微挑眉:“难道四妹就不关心父亲的境况吗我觉得,这个应该才是四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事情呢。”
夏紫纤被安生毫不客气地一句一句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忍再忍:“好吧,我去。”
冷南弦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待打发走了夏紫纤,方才开口问道:“你觉得你母亲所说的那个贼是什么人”
安生摇摇头:“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我也猜测不出来。若是说这人乃是柔姨娘派来的,她一定会直接告诉那人东西藏在哪里才对,就不会翻找得乱七八糟。
可若不是她派来的,此事机密,知晓的应该也就我父亲,柔姨娘还有你我,又能是谁提前得知消息,迫不及待地过来搜查呢”
冷南弦沉吟片刻:“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柔姨娘已经落到了那些人手里他们知道这账薄的存在,只是柔姨娘并没有告诉他们账簿的下落。而他们从柔姨娘身上搜查不到,就想当然地认为,账簿一定是还在夏府,所以立即派人过来翻找”
安生略一思忖:“这或许是唯一的较为合理的解释了。”
“可见,这个账簿对于他们而言,同样也是举足轻重,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账簿落在别人手中。”冷南弦斩钉截铁地道。
“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到明天,让关大哥帮忙,在京城里四处打听一下,希望能找到她的下落。时辰不早,师父便早些回去歇息去吧让你跟着奔波了一天。”
安生一日经历了许多的起起落落,心情由失望到希望,又再次破灭,也觉得精疲力尽,格外颓丧。
冷南弦突然抬起手,在她鼻尖上冷不丁地刮了一下:“不要垂头丧气,或许,明日晨起,跟随着太阳一同升腾起来的,还有好消息。”
安生低低地应是,牵强一笑:“师父放心吧,即便你不在安生身边的时候,安生也会照顾好自己。”
冷南弦微微一笑,也同样生出恋恋不舍来。还有缱绻不尽的心疼。
这样重要的时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希望,给予她安慰,让她可以不必坚强。
他不得不狠下心,转过身子,逐渐消失在安生的视野里。
第二日,两人不得不去寻了关鹤天,请他帮忙打听柔姨娘的消息。
自从上次婉拒了关鹤天,他带着关夫人佯作若无其事地离开药庐,已经许多日没有见到。安生心里有些忐忑,害怕再见,会有些许尴尬。也或者,关鹤天不愿意援手帮助自己。
关鹤天见了安生,最初的时候便是一愣,显而易见的惊愕,然后大踏步上前,走到安生跟前,咧嘴一笑:“安生妹妹,正要过去看你呢。”
安生最初的忐忑,被他这一笑,顿时冲散个干净。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关大哥。”
关鹤天不多说废话,将胸口拍得“梆梆”响:“啥也不说了,你府上的事情关大哥早就知道了,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如今自己正是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没想到关鹤天竟然这样豪爽地大包大揽,安生顿时就觉得极是欣慰与感激。
她毫不客气地将寻找柔姨娘一事与关鹤天说了。
寻人,这对于关鹤天而言,不过只是举手之劳,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他的眼线,只要柔姨娘不出京城,不消半日就一定能有她的消息,比官府还要灵通。
可惜事与愿违,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寻人的陆续回来,都没有柔姨娘一星半点的消息。她整个人犹如石牛入海,好像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关鹤天很沮丧,他自认为,自己在京中的江湖势力就像是一张网,比官府还要灵通一些,怎么可能有自己寻不到的人呢
安生有理由相信,柔姨娘要么遭遇了不测,要么,就是故意躲藏了起来。
如今,夏员外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京里百姓议论纷纷,朝廷总是要抓紧时间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风声正是紧的时候,柔姨娘绝对不可能主动露面。
关鹤天则认为自己在安生面前丢了极大的面子,懊恼地牢骚:“上次我老娘养的一只花斑猫丢了,急得直骂街,我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给找到了。柔姨娘出了夏府的大门,她只要在大街上走动,我的人就能打听到消息才是。怎么可能连一丁点的音讯都没有呢”
“或许,是有官府的人接应呢。”安生突然冷不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