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海州城外那边,大明骑军冲向城墙,在离一箭之地的地方绕一个弧度而过。在此过程中,大明骑军的将士们,纷纷往城墙那边抛出了东西。
距离是有点远,但刚才韩乐宇已经说过,基本上每个骑军将士手中,都有一个包裹,而包裹里面是建虏的首级。
此时,城外的那个地方,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见此情况,大明百姓中,有人忍不住大声叫好:“没想到,建虏也有今天”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那么嚣张的建虏,打得明军只能躲在城里的建虏,四处烧杀劫掠,给别族百姓带来无尽苦难的建虏,如今,终于也有了这一天。这个京观,就是还建虏做了那么多恶事的报应
“爹,娘,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么”有百姓跪了下去,仰头看天,哭着说道,“建虏终于遭了恶报了,他们肯定没有好下场。他日朝廷大军踏平辽东之日,孩儿一定会给您说得”
其他百姓听了,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失去的亲人,就感觉朝廷军队终于给他们出了口气,如今,多少可以给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也都纷纷说着话,先行告慰下亲人的在天之灵。
随后,他们就开始商量,从哪里回归大明更好
与此同时,城头上的建虏守军,那是真吓到了。城外那么多首级,从明军手中丢出来,肯定不是明军自己的。看着那一个个,全都是金钱鼠尾,不用说,这肯定是建虏军卒来的。
再结合明军的来向,海州建虏立刻得到结论,城外那么多首级,恐怕都是驻守塔山的大清军队的。
这么一想,他们就更是吓到了。
要知道,塔山的大清军队,那是有一万多人,由大清名将和硕睿亲王统领。这样的战力,明军能打得败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城外的首级就足以证明,他们想得没有错
眼前的这一切,极大地摧毁了建虏的信心。几乎所有建虏,都是战战兢兢地,缩在城垛后面,不言不语地看着城外的大明骑军,任凭他们呼啸而过,任凭他们丢着首级,压根就不敢动。
曾几何时,只有大清军队在城外如此,而明军躲在城内慑慑发抖。如今,却完全反了过来
过了好久之后,大明骑军就在海州城外,就在城头上建虏的注视之下,大摇大摆地用餐休息。而后,骑军分为两支,一南一北,呼啸而去。
在海州的南面,是盖州所在;而在海州的北面,则是辽阳重镇的门户鞍山驿堡。不用说,明国骑军是奔这两个地方去了。
一直看到明军绝尘而去,看不到背影了。海州城头上的建虏,还是不敢有任何动静,更不敢开门。
因为,他们已经被城外的京观吓破胆了
不知道塔山是怎么失陷的,海州这边,那是一定要守好的。万一这个时候开城门,明军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怎么办又或者,明军还有其他阴谋诡计,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开海州城门,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夺取海州城。
然而,他们一直等到快天黑,还是没有再见明军踪迹时,终于从城头上吊下一些人,让这些人去核实城外的首级。
不用说,这些首级都是货真价实的,海州这边核实,结果不会有意外。
于是,海州城在收拾了城外的京观之后,又立刻大门紧闭,他们的打算,就是坚守到援军到来,直到那个时候,海州才会真正的安全。
这样的事情,随着大明骑军以海州为中心开始行动后,就出现在多个建虏城镇。比如海州东边的析木城,海州南边的耀州驿,汤池堡以及盖州,还有海州北面的鞍山驿堡。
明军所过之处,在这一片的大明百姓,都和海州城外的大明百姓一样,得到明军的指点,得到明军的干粮支援。没有大明百姓,再为建虏做牛做马。这么好的情况之下,当然是选择逃回大明了。
而大明骑军要是在路上遇到建虏的人,那就毫不留情地杀。对于辽东的庄稼地,同样进行破坏。可以说,骠骑营这一次狂飙突袭辽东,给当地带来了极大的破坏。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之所以只是派骠骑营做这个事情,是因为骠骑营都是骑军,行动迅疾,可以在建虏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战略目的。
虽然皇太极领着主力尽出,要打朝鲜战事,按理来说,辽东这边正是建虏兵力空虚的时候。
但是,再怎么兵力空虚,防守的兵力还是有的。如果崇祯皇帝这个时候领军继续攻打辽东,甚至直捣沈阳的话,那就真是一厢情愿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要进行大规模的战事,这粮食准备,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只是攻打塔山的话,因为离锦州不远,而锦州又是前线重镇,原本就储备有足够的粮食,因此并不需要事先准备大军所需粮草。
但是,要攻打辽东腹地,不说沈阳,只是海州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锦州这边到海州,距离可不近。按后世的路程来算,都有三百五十多里远。步军行动,一天一般是二十到三十里路而已,从锦州到海州,步军就要十五天左右。
塔山之战,之所以一战而定,是多尔衮自作聪明,想要连夜全军突围。如果他不这么做,只是死守塔山的话,崇祯皇帝要想打下塔山,消灭一万多建虏,不打个十天半月,那是不可能完成目标的。
明军进攻辽东腹地,这一路过去,要先克海州,否则后路可能被断,然后还要打下鞍山驿堡,再进攻辽阳。搞不好,还在打海州的时候,建虏主力中的骑军就已经回援了。
有步军的拖累,被建虏骑军骚扰,明军很可能最终要面对的,就是和建虏主力的大会战。而此时,崇祯皇帝这边,一共也就五万所有的兵力而已,又如何能和建虏主力决战
正是基于这个想法,崇祯皇帝才没有脑子一热,领军去攻打辽东腹地。只是派出了骠骑营,利用骑军的速度,去削弱建虏的实力,宣传明军的威武,打击建虏的士气,解救辽东的大明百姓,给其他地方的大明百姓以希望。
如此种种,作用比起直接出兵辽东腹地,并不逊色,且更为可靠。
塔山建虏统领多尔衮,被骠骑营带到了离朝鲜那边最近的析木城,丢在城门外,放了回去。
明军的动静,让建虏各城,全都派出了信使,十万火急地向盛京报信,向朝鲜那边报信。
辽东这边,有关明军的传言,越传越离谱,也越传越广,就仿佛一夜之间,建虏和明军的实力,还有嚣张程度,全都调换了一下。
而在此之前的早几天,鸭绿江边的镇江堡,皇太极领着大军所在,接到了岳托派人传回的消息。
“好啊,那卢象升也不过如此,果然上钩了”皇太极听得大喜,忍不住带着一点兴奋点评道。
底下的范文程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媚笑,回应皇太极道:“这都是陛下英明,布下这么大一个局,那卢象升又如何能看得透”
皇太极听得又是哈哈一笑,而后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先行派出骑军,立刻驰援平壤。然后他亲自领着剩下的大军,也往朝鲜出发。这一战,不但要灭了朝鲜,同时,也要灭了东江军,解决大清的侧面隐患。
不过大军要过鸭绿江,那可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事情。皇太极所领的主力有四万多,光是过河,就花了一天多时间。
当皇太极站在鸭绿江的东面,站在朝鲜的土地上,正在欣赏大清军队漫山遍野地都是时,岳托的信使又到了。
“陛下,该不会是岳托贝勒自己就解决平壤之敌了吧”范文程看着信使疾驰而来,便向皇太极恭维道。
他是参与整个作战方案决策的,因此,他知道岳托所部,虽然才一万余人,但都是皇太极给出的精锐。光是白甲兵,那都有一千多人,这个比例可不低了。
一直以来,白甲兵就是大清军队的王牌,只要用出来,无往不利,什么明军军阵,都经不住白甲兵的冲击。
此时,如果平壤那边没有发生意外的事情,岳托就不可能只过了一天,就再派信使过来的。而以岳托所部的实力,以及他所面对的朝鲜军队以及明军实力来说,有非常大的概率,是岳托独自就解决了明军。
范文程自认为自己考虑得比较全面,得到这个结论,也是有根有据的。从目前收到的消息看,那个卢象升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估计能看出来,如果平壤这边的战事拖久了的话,对朝鲜战局非常不利,因此很可能会出城作战,而这,就给了岳托击败明军的机会。
想着这些,范文程就越发地肯定,自己应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皇太极其实和范文程想得差不多,因此,用点头来回应他的这个话。不过他才刚点头,那信使就离得近了一些,站在小山头上面的他们,已经能看清信使的情况了,顿时,他们的脸上,一下就没了笑容。
信使来报信,是吉是凶,从他们的表情,就大概能看出来的。
信使到了近前,急停后由黄马褂上前核实了下,便引到了御前。
“禀陛下,平壤战事不利。”信使打千跪下禀告道,“我军大营,差点被明军攻破。”
听到这话,皇太极和范文程等人,都是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岳托所部的大营,竟然差点被明军攻破
这实在有点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于是,皇太极急急地拆开岳托送来的奏章,快速地看了起来。
在这个奏章中,岳托把战事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给皇太极禀告,说大军损失极其惨重,如果再坚守下去的话,万一被明军击溃,就没法再牵制平壤之敌。因此,他已领兵退了二十里,只是派出骑军监视骚扰平壤之敌,不让明军和朝鲜人逃走。
“这个岳托,真是丢光了大清脸面”皇太极看完,忍不住怒声喝道,同时把奏章丢到了地上,显得非常生气。
明军才七千多人,而岳托所部有一万多人,光是人数上,就已经占据了优势。大清什么时候不是以少胜多,打得明军没有还手之力的,可是,这一次,竟然还在大清军队数量占优的情况下,要不是明军被朝鲜人拖累,都差点要被明军打败了。
这样的结果,皇太极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什么时候,明军那么能打了岳托这个草包,不知道他打了那么一仗,会让大清军队的军心受到影响么
他这边正在生气着,范文程已经捡起地上的奏章,速度飞快地看了一遍。他是不敢去骂岳托的,想了一下之后,便向皇太极奏道:“陛下,这个卢象升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大概识破了我军意图,因此想一战击溃城外大军,取得战略优势。这一仗,卢象升是破釜沉舟一战,把东江军全都压上了。”
看到皇太极还是非常生气的样子,范文程便继续分析道:“陛下请看,岳托贝勒有禀告,明军为了这一仗,怕是花费了巨大的心思。他们的兵器都做出了改进,不但长枪要比我军将士所用长一些,而且还出现了新式火器,竟然不是用火绳来点燃的。这种种新的举措,岳托所部措不及防之下,吃亏就再所难免了。而且还有卢象升这个保定总督都亲自上阵厮杀之下,明军士气必然大涨,肯定是死战不退。”
说到这里时,范文程看到皇太极露出深思的神情,似乎缓解了一点愤怒,他就最后补充道:“而且朝鲜军队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一开始在明军两翼,用火器打击我大清军队的侧翼,给了明军极大的帮助。也亏了岳托贝勒战事经验丰富,立刻调遣白甲兵攻击朝鲜兵,才一举扭转了战局。”
听到这些话,皇太极看着大军继续在过江,沉默了一会之后,脸上露出了决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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