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开人群,负伤而逃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兽人驻地那环形的红褐色山脉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我又回来了,因为,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眼下,也只有兽人这条线索了。
一路上,自我反思,最近的一连串成功让自己太骄傲了,既然国内有蜃当那种骗子,国外为什么就不能有鲁鲁加这类冒充可怜的家伙?只不过,这回‘群众演员’比较多而已。自己在对事物感知的敏锐程度上还可以,但是思考问题还是欠缺周密,还不能始终保持冷静客观的心态,在从各种角度考虑问题上也有所欠缺。
这次,我堂堂正正的来到兽人的山寨正门。对方早已排出三百多人的队列,枪剑生辉,如临大敌。最前面站的正是那夜同我激战的三人。
隔着百步之遥,我翻身下了剑齿虎,双手抱拳,朗声正色道:“这回我是来道歉的,那夜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通乱打,是我不对。在下倚枪笑红尘!”
那边的女剑士脆生生道:“你这个帮助黑精灵的坏蛋,还有脸回来,生命石都被你抢走了,这次又打什么坏主意?”
我被她一个‘坏蛋’逗乐了。单纯的女生,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坏蛋、好人这种简单的称谓怎么足以给芸芸众生来分类!
萨满祭祀的一声惊叫打断了我的思路,他紧跑几步,来到我面前,仿佛见了亲人一般,象个孩子似的拍着手道:“你是玩儿家?哈哈!我终于找到另一个玩儿家了!呜呜……”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我的脑海中迅速的思考着,听这话的意思,他也是一名玩家喽?莫非也是类似我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他是接触了兽人这一边?整个事件背后还是很复杂的啊!看这意思,仗是打不起来了!不过我并未放弃戒备,自己经历的骗局太多,还是谨慎些比较妥当。
萨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欣喜的喃喃自语:“终于凑齐三人了!”那边的女剑士仿佛刚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也是一声尖叫,象只轻巧的燕子扑了过来,就在我诧异的瞬间,已经扑入了我的怀中,抱着我就是一个热吻,还是带响的那种。
两人的前后反差让我迷惑不已,这样的表现太失态了吧!但看样子像是真情流露,自己总不成老是遇到演戏的天才人物吧!
萨满拉着我的手道:“我叫风中散发,选择的是兽人种族,学的是萨满技能。”指了指女剑士“她叫水果糖,是26级的女剑士。”又将我拉到那天被我差点扎成漏勺的兽人面前道:“这位是土库伦现任族长坦拔特、怒吼。”
坦拔特已经豪爽的主动握着我的手笑道:“风中散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对你的技艺非常钦佩啊!有时间可要好好切磋一下!”
一场兵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化解了,我在热情的兽人族长邀请下,同他们一起进了山寨。那天被战斗破坏过的大厅已经修复一新。大家分宾主落座,我知道外国人喜欢直来直去,没有太谦逊的习惯。于是直奔主题:“坦拔特族长,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蹊跷了。我受了黑精灵的欺骗,将生命石抢了回去,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坦拔特摸了摸他钢针一般的胡子,陷入了回忆……。通过他的叙述我才知道,原来,土库伦族是第二次天地战争兽人部落中倾向和平的一支,他们被不理解的同伴部族们认为是不再流淌着高贵战士血液的变异氏族。十四个部落的酋首反对他们继续生活在肥沃的阿苏哈平原上,是德高望重的萨满祭祀腾尔多、希望之光带领他们穿越高山大河、沙漠戈壁来到了这里,被称做‘世界边缘’的地方。
爱好和平的土库伦兽人本以为这里会是希望开始的地方,却没料到这里成了他们苦难开始的地方。已经在此地生活了很多年的黑精灵们利用生命之石的力量控制了兽人作为他们的奴隶。而就在那个时候,伟大的萨满腾尔多、希望之光死了。土库伦兽人陷入了从所未有的黑暗之中。三百年后,大多高贵的兽人战士已经被磨灭了火焰般的斗志,然而,有为的族长坦拔特、怒吼却始终坚信着黎明的曙光就要照亮这块大地了,为此他暗中积极的做着准备。果然,腾尔多在死前预示的新的萨满来到了他们中间,不但带领他们走出了心灵的黑暗还用无上的智慧打败了黑精灵,夺得邪恶力量的根源——生命石。解放了被奴役了数百年的兽人。
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那位带来新的希望的萨满不用说就是我眼前的玩家风中散发了!我心中微叹:“一个被敬重的救世主!自己想扮演的角色被这个外国人先一步在兽人部落演绎成功了。”
风中散发告诉我,他和水果糖同样是被不知名的云团带到了这里。生命的价值这个任务他们也有,系统提示,当转动命运齿轮的第三个玩家出现的时候,就是可以完成生命价值这个任务的时候。所以当知道我是玩家后,他兴奋的不能自己,因为,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三个多月了。
通过谈话我还知道,女剑士水果糖掌握的系统提示是:黑精灵——被诅咒的神的孩子她和风中散发汇合后,经过大致的推敲,根据黑精灵和生命的价值这个任务的名字,觉得问题就在黑精灵身上,而最引人注目的正是生命之石这个东西。可惜,得到了生命之石后,他们始终没有研究出来其中的关键。
坐在椅子上,我陷入了沉思。自己发下宏愿,要东归故乡。可是,且不谈如何回到魔界,就连故土是否真的在东方自己都一无所知。在魔炎城的心血已经付诸流水。钱财、势力、影响,等自己回去后,怕都已物是人非啦。月夜森林中卧薪尝胆半年多,借清静和寂寞的生活磨练自己的韧性。本打算一鸣惊人,靠制器的本领积攒些财物。不成想却被那NPC找上了门。现在倒好,干脆被困到了封印的世界!真是运命多灾噩啊!难道自己始终就只能是一个拥有传奇经历的冒险者,而不能实现割据一方的夙愿?唉!还是先解决目前如何脱困的燃眉之急吧!
同风中散发他们一起反复推敲。最后,我把重点锁定在“诅咒”这两个字上,从水果糖的得到的提示来看,黑精灵很可能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么这就很可能是这个任务的关键所在。
我住在了兽人的山寨中,为了是等待狂暴的黑精灵力量衰竭,才好仔细探索。感到惊奇的是,我发现,兽人们的表现都如同拥有独立灵魂的真实人物一般,喜笑怒骂,无不活灵活现。
“以前在魔炎的时候,那里的NPC没有让我产生这么特殊的感觉啊!是我的感觉变的更透彻细腻了?还是这里的NPC们真的不同了呢?”
水果糖一次无意的提问让我对此有了更近一步的看法。她问,为什么她觉得自从我来了这里以后,这些NPC们仿佛都成了玩家,语言动作变的异常丰富起来了呢?“看来,是自己的来到使NPC们改变了!会不会是那三个问号的魅力关系?这种改变又意味着什么呢?”我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一丝灵感,却又总是无法抓住。
渐渐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头脑中形成。如果自己的魅力真的可以改变周围NPC的思想和行为,那么,靠NPC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将成为一种可能。
我用自己炼制的丹药为寨子里的兽人治疗疾病。又指点他们冶炼和制造器具的本领。还同他们一起去探索丰富的矿脉,教他们如何识别有用的植物。并且告诉他们保护森林和土壤这些赖以生存的根本才能让子孙后代生活的更幸福。我欣喜的发现,NPC们真的开始改变原有的生活模式了。他们居然自觉的去栽种一些树木,并且在挖矿的时候,尽量不破坏周遭的环境。自己试验的第一步成功了!
站在陡峭的崖壁上手搭凉棚,我极目远跳看着远处森林尽头黑精灵村落的方向,“第二步,看自己是否能影响介于剧情NPC和怪物之间的精灵们。明天,就要揭晓答案了!。”我心中充满信心的想着。
风中散发和水果糖就站在身旁,风中散发热情的开玩笑说:“看,天的孩子们在你的唆使下都成了喜欢自然、爱好和平的人了。”说着用手指着山崖下还在忙碌着植树和挖渠的兽人们说。
我叹息地道:“热情如火的种族,他们的绿色皮肤其实表达着的就是对自然对自由的渴望。热爱自然,并不表示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战士的血液会变的越来越淡薄。相反,只有更好的理解自然,热爱这个众生物的家园,才有更坚定的信心去粉碎一切破坏美好的敌人。因为,当你越知道珍惜,就会越有勇气去保卫自己珍惜的东西。”我望着天际的朵朵白云,象在回答风中散发,又象是在对自己倾诉。
风中散发不解的问我:“你们那边玩儿游戏都是这么投入的吗?怎么连玩家之间的对话,也完全是进入到角色中的口吻和思路?”
我淡笑:“这样,游戏玩儿起来才更生动,更有意义啊!你不觉得现实的生活也不过是幕扮演着各种角色的戏剧吗?”
风中散发激掌道:“说的好,看来,你比我这个萨满更有煽动群众的潜质,不如,干脆大家都信奉德鲁伊算了。”
望着眼前苍天、白云、起伏的森林我心道:“不,这个世界是包容的世界,任何狭小片面的短见都是错误的。信奉自然的德鲁伊和崇尚天地火焰的萨满并不抵触,而且在、只拿自己之所需和反对奢华这一点上还是相通的。”
风中散发见我没说话,一付沉思的样子,问:“在想什么呢?红尘?”
我看了看他,又望向那苍穹、大地道:“看这辽阔无际的天地,它就我们人生另一个纵横的舞台。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发生皆有可能,我们为什么不能同时信仰德鲁伊和萨满呢?任谁都不能束缚我们心中的自由,不是嘛?
风中散发用一种重新认识的眼光看着我道:“红尘,我忽然觉得你更像我们西方人多些,因为你有大胆而又新颖的开创精神。”
我笑道:“谢谢你的认可,不过,我觉得创造能力是我们人类共有的特性。这就是人类拥有四分之一神格的原因吧!”
旁边的水果糖听到这儿来了兴趣,问道:“哦?那其他的四分之三是什么呢?”
我摇摇头,轻笑道:“不知道,也许还有一分是爱吧!”
水果糖咯咯的笑着说:“LOVE,这个是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演绎的感情啊!如果这样说,人类岂不是拥有了半个神格?”
我望着她湛蓝的眼睛说:“无所不包容的爱,真正的博爱,人类中越能做到这一点的越被众人所推崇,想一想,是不是这样?他们就是最接近神的人!”
水果糖若有所悟的点头思索着。
“唉!怎么谈论起神秘主义了!红尘,你对明天我们的黑精灵之行怎么看?”风中散发把话题转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来。
“明天找不到答案,我们将会在被困在这里更长的时间,甚至永远!”
“不会这么夸张吧!那这个设计不是太不合理了?”风中散发皱着眉问。
“谁让我们是全世界的玩家中最幸运的三个倒霉鬼呢?”我开玩笑的说,看着有些认可我这句话,神情变的有些沮丧的风中散发,我又安慰道:“相信自己,相信我们明天一定可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