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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无定河边埋枯骨

    黢黑的夜晚,没有星星,一灯如豆,朱仪纵马出了京城,来到了无定河今永定河边附注:无定河经怀来一路流入今门头沟区、石景山区、丰台区,没在关外,离京城并不算太远,不要误会。

    跌跌撞撞地翻身下马,朱仪手中仍旧攥着父亲朱勇留给自己的那块儿血布:爹身死无憾,朱家荣誉系于汝一身,切勿自误,好好活着

    自己已经升任为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而且也暂时放下了仇恨,先想着保全好自身,保护好朱家的荣耀。

    爹,儿子听话了,这些你都知道了吗

    沉默的无定河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朱仪,四下里只能听着呼啸的寒风打着旋在耳边肆虐,于是他忍不住跪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爹他们都欺负我

    是的,自从朱勇战殁的消息传来,朱家的门庭竟鲜有人上前慰问:他们都知道朱勇兵败鹞儿岭难逃罪责,他们都对朱家这棵曾经的大树避之不及,他们都怕自己会因为靠得太近而沾上晦气

    而且朱勇死后,本应由朱仪继承爵位,可当朱家把奏本递上去后,竟然久久没有回应,朱仪明白,礼部官员这是准备对自己做无视处理。

    更令朱仪害怕的是,偶尔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朝廷不仅要剥夺父亲朱勇生前的荣誉,还要削掉父亲成国公的爵位

    爹,是儿子无能啊朱仪双手捧着那块血布,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时间痛哭流涕。

    对,自己确实当上了前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可这都是因为好兄弟纪凌的一力保举,如果不是他,别说升迁任用,自己连朱家现有的荣誉都保不住

    父亲死了,井胜死了,那么多人都死了,自己现在只有一个好兄弟纪凌可以信任,也许这已经足够了,可朱仪仍旧想哭

    爹,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会以朱家荣誉为己任,我会好好活着朱仪直起身来,看着茫茫夜空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爹,我向您发誓我一定会成为一代权臣”朱仪竖指于天,对着望不到尽头的无定河大声喊道,“我要让所有人都依附于朱家我要让所有人都抢不走咱们朱家的荣誉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仪誓罢,便对着汹涌奔腾的无定河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但他始终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正有一双浑浊的泪眼盯着自己,那是朱勇的眼睛

    朱勇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活下来,他只记得因重伤而晕倒在鹞儿岭的自己睁开眼来,看到的便是数不清的死人和遍地发臭的鲜血,那画面和味道令他作呕。

    于是朱勇像个乞丐一样去赶路,而且由于伤重在身,他用了六七天才走到了土木堡,结果看到的是比鹞儿岭更加惨烈的景象,他趴在地上大哭了一阵,可是没有用,他们全都活不过来了。

    朱勇已经不敢去回忆他是如何来到这京城之外的,他滚,他爬,他为了不让人认出来,砍掉了自己所有的胡子,还把脸上搞得全都是血,疤痕遍布,自己不再是成国公了,自己就是一个废人。

    天可怜见,竟然让自己在这里遇到了儿子朱仪,要知道自己那么拼命地赶回来,为的不就是看一眼儿子朱仪吗

    老天厚待,竟然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可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做上前去与儿子相认,然后同他一起回家吗

    可是当朱勇看到朱仪拿着火折子,一边流泪一边将自己给他的血布烧掉时,朱勇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自己回去做什么给儿子朱仪添乱吗给朱家抹黑吗自己已经不配再做一个父亲,一位家主,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自己如果真的疼爱儿子,怜惜朱家的声誉,就该如同死了一样,再也不要出现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废人,自己唯一剩下的就是死去的尊严。

    刚才隐隐约约听到儿子朱仪的誓言,朱勇心中是多么高兴啊可遍体的伤痛也在提醒着他:自己命不久矣。

    老天爷让自己活到现在,于临死前见了儿子一面,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不要再贪心了当朱勇看着儿子朱仪上马离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朱家荣誉系于汝一声好好活着朱勇仰头苦笑一声,尔后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无定河水之中

    朱勇死得并没有错,因为此时兵部尚书于谦正匆匆来到吏部尚书王直的家中,准备对其进行最终的命运审判。

    “不知于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此时王直和于谦已经成为了非常亲密的“战友”,因此也不需要过多客套,两把椅子,两杯清茶,两个人就可以愉快地交谈任何事了。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于谦叹口气,将一封折子往王直面前一推,“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派人从宫里面传出消息来,说是此次跟随北征的文武大臣,总也逃脱不了一个劝谏不力、护驾不周的罪责”

    “劝谏不力护驾不周”王直冷哼一声,“于大人,你是知道的,邝大人当初因为劝谏被王振那个死太监骂成什么样子,大晚上的在草丛里跪了一夜,这还叫劝谏不力而且而且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北征途中,难道还要指责他们护驾不周”

    “宫里要的就是一个说法”于谦拿手指点了点桌子,“京城现在定下来了,好多大臣就坐不住了,接二连三地上奏请求处置此次北征的有罪官员,到最后谁也不处罚,难不成是皇上有罪”

    “皇上皇上自然是无罪的,可”王直有些为难地看了于谦一眼,“这是不是太后的意思”

    “那肯定啊要不然金英也不会让人给我递这个折子过来,明显的就是得罪人嘛”于谦说着,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咱们想把罪名都怪到王振一个人头上,可王振毕竟是皇上任用的,你骗得了自己,却瞒不过天下的臣民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