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今年只有九岁,可张辅已经七十四岁了,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死了之后,张懋该怎么办
按说张懋可以直接继承自己英国公的爵位,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是肯定的,但如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换句话说,张辅顶多再活个十年八年,可王振那个死太监能活多久朱祁镇又能活多久张辅猜不到,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比自己长,而且估计还长得多。
到时候张懋没有成年,于军中、于朝廷没有根基,谁来护着他指望自己的两个弟弟张軏、张輗别开玩笑了他们不想着怎么夺走懋儿身上的张氏荣耀就是好事了
一时之间,曾经威震四方、手握重权的张辅竟然迷茫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老了,只因为自己的小儿子张懋以后没人照顾了
张軏看出了张辅的神情变化,便在一旁叹着气说道,“大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自然该犯颜直谏,可没有用啊,皇上不会听,而且还会得罪了小人,殃及自身,你说何苦来哉”
“不要说啦”张辅颤着声音摆了摆手,“你们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大哥,我们知道你为难,其实我们也为难”笑话,你不让说就不说张軏可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咱们张家的恩宠都归到大哥一人身上,我们没有怨言,但我怕的是张家恩宠不再,都归到其他家族”
“我和二哥这些年来都没怎么受过重用,你那两个不争气的侄子张斌、张瑾也不算是有本事的,所以我们急啊,我们得想身后事啊所以有些话就算想说,也不敢说了”
“是啊,大哥”张輗见张辅牵动情绪,也赶忙在一旁说了起来,“不瞒大哥,王振那个死太监是不敢对你怎样,但他今天私底下刚派了人敲打过斌儿和瑾儿,你说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也害怕啊也想有机会为大明建功立业啊”
“我知道啦我都知道啦”张辅仰起脸来,长叹一声,“我会考虑的,我不会再固执己见的”
张軏和张輗见张辅如此表示,不由得一阵激动,谁知就在这时,忽有下人在外叩门道,“老爷,吏部尚书王直王大人、兵部尚书邝野邝大人、兵部侍郎于谦于大人前来拜访”
张軏和张輗一听这三个人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来这的目的,连忙将急切且带有一丝恳求的眼神望向了张辅。
张辅自然明白他们俩的意思,于是便叹口气道,“告诉他们三人,说我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诶,等等”张辅张了张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另外也通知他们一句,就说我身体抱恙,明日的早朝也不去了”
“大哥”张輗和张軏见状,不由得起身离开座位,朝张辅抱拳道,“多谢大哥”
“好了”张辅背过身去,摆了摆手,“你们也先走吧,我恕不远送啦”
“大哥保重,那我和二哥就先走啦”张軏说罢,便一拉张輗的袖子,尔后匆匆离去了,可他们却没注意到暗门后面,一直有人偷偷盯着他们,那是张懋的眼睛
等候在外面的于谦等人在得到下人的回复后,便明白了张辅的意思,诧异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心痛,“怎么回事英国公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就在这时,三人忽然注意到了从张辅宅邸中笑着走出来的张輗、张軏两人,于是他们瞬间理清了一切思绪,种种纠结全部化作了一声苦笑。
“这帮勋贵武将是靠不上啦”于谦有些气馁地摇了摇头,“王大人,你现在立刻联系所有可能的文臣,最好将六部的大臣全都拉过来,明日在朝堂上,咱们一起抗争,就不信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
说罢,于谦等三人便匆匆离去,不过这帮文臣武将忙得热乎,身为“军中新贵”的朱仪、纪凌等人却丝毫不把这当回事。
“这神机营很厉害啊”纪凌看着这明朝时期的火器部队,不由得大发感慨,“比我想象得要先进得多”
“先进你想象你做梦想的”朱仪看看纪凌,依旧改不了他嘴贫的习惯,“你还是好好看看三千营吧,这才是你的地方”
“不急不急,刚才我去转悠了一圈,他们也算跟我混了个脸熟,毕竟小爷我名声在外”纪凌笑着摆了摆手,尔后继续向前走去,“我看五军营也很不错,而且他们这里也有骑兵啊”
“废话,五军营是作战时候的主力部队,十几万人呢,能差得了”朱仪用肩膀撞了撞纪凌,“要不我跟我爹说说,把你调到五军营去”
“别了,我还是在三千营好好待着吧,毕竟骑兵也算是我的老本行”纪凌摇摇头,尔后指了指前方问道,“怎么五军营不操练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运粮啦,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朱仪笑着解释道,“照着皇上的意思,过几天就要出征了。”
“过几天”纪凌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朱仪,“准备这么多兵马的粮草应该需要挺长时间的吧”
“按说是需要不少时间,当年成祖北征,有时候能准备几个月不过情况不一样嘛,之前是你去打人家,自然想准备多久,就准备多久,可现在敌军打到家门口来了,等你再慢慢准备好,人家早都走了”
“要说也是”纪凌点了点头,“仓促准备,仓促出征啊,不过我听说京城外不是还有挺多粮仓的吗”
“这倒是,新开口、西阳河那都有粮仓,不过真打起仗来,哪来得及运战场瞬息万变,敌军要是把粮道给切断了,你什么办法都没有,还是随身带着的好”朱仪说着,便拍了拍纪凌的肩膀,“小子,论起兵事来,你还是太嫩啊”
“屁,老子要不是好多关键信息不清楚,不把你唬得哇哇转”纪凌撇了撇嘴,不由一阵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