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素自方瑰兰那处回来,宋屻波便觉出她有心事,半夜小夫妻紧搂在一处时悄声问道,
“素素可是在外头受了欺负,怎得眉头不展”
方素素在他怀中笑应道,
“那有什么心事,不过只是瞧着瑰兰生了一个,怀了一个,他们也不过成婚三年”
宋屻波闻言只当方素素年纪小,怕生育之苦,当下便应道,
“素素不必担心,明日我们便去蜀州城寻一位大夫,开了避子汤吃”
方素素却是一愣,
“屻哥不想要孩子么”
宋屻波低头吻她,
“傻素素,我如何不想要只是念着你现下年纪小,不必着急罢了待到我们在外头游历后一番再生也不迟”
方素素心中暗想,
“若是在外头行走江湖,确是不宜生育幼子,再等两年也是能成的”
两人商议好后果然便去蜀州城配了药,这厢在卧龙镇呆了一月,便辞别了方家人,小夫妻游山玩山去了。
这一游便是三年,在大魏河山中见遍了风土人情,领略了各地风光,他们在这处游玩,却不知那临州城中也是新立起了一座唯情阁。
这唯情阁立在那风景如画的临水河畔,占地颇广,楼起一座高有十丈,下建园林,里头养了不少珍禽异兽,又请了京中名匠遍种繁花,亭台水榭端地是富丽堂皇。
有那消息灵通的都是暗暗嘀咕,
“这建情阁能征了临水河畔不少民宅,建了高楼大院,这背后只怕有那手眼通天的人物才是”
临水河本就是京中进出的重要水路,这两岸早就被达官显贵,富豪列绅占得一丁点儿不剩,能在这处起一座高楼,不是那顶了尖儿的权贵又是谁
唯情阁这一日开业之时,八方宾客都来贺喜,却是想见一见这阁中主人,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只是到了那日,推到前头的却是只是一个半老徐娘,人生得不差,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不过众人都知晓,这位叫做绿绣的老鸨不过只是前头站台的人物,那幕后的主人却是没有现身。
唯情阁开业一年生意倒也是不错,不说那阁里的姑娘,便冲着它独占临河十八景中的江怀抱月一景,它的生意也是差不到那里去的
外头人不知晓,这临州城中的业内人却是暗骂
无他,却是因着这唯情阁有一条规矩,从来不会逼良为娼,便是那被父母卖进来的也不成,这厢却是花上大把银子专挖人墙角,京城之中这些个女支院、女昌馆,还有那暗门子都被唯情阁的人弄走了不少。
这些个老鸨们一个个也是想尽了法子挽留,只是无奈人家姑娘捂着嘴儿笑,樱桃小口之中吐出来的赎身银子那便是天价,老鸨们有心不赚银子吧,又舍不得,若是收了银子吧,眼看着这些姑娘们一个个转投了唯情阁,他们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如何能不骂
这厢文得不成,便来武得
花银子请了一波街头无赖混混到那地儿去闹腾,却是这戏还没开场呢,人就被按在那处动弹不得了
人家也是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护院专等着人来闹呢
幸好这唯情阁的老板倒也不是那赶尽杀绝的主儿,见好便收了手,也算是给这京城里的同行留了一条路走。
这唯情阁花了三年时间倒是在这临州城中站住了脚跟
到后头日子久了,众人这才知晓为何唯情阁的生意能做成这样
人家是腰板子硬过天啊
有位好色的太子爷隔三差五都要到这处坐一坐,你说这生意能差了么
初始的时候来这里的寻芳客倒是没留意,只是太子爷那张脸实在让人过目不忘,多瞧上两回那还有不知晓的
于是这京城之中都传开了,当今太子爷自从身子好了之后,那是夜御数女,夜夜不歇,又有常言道家花没有野花香,宫中的女子太过呆闷无趣倒不如这唯情阁的姑娘知情识趣,妩媚动人,引得太子爷三番五次到这处来。
一时之间这朝中竟是言官弹劾不断,只是怪就怪在这奏折送上去,都被皇帝留中不发,言官们见状更是群情激昂,每日里上朝头一个要做的事儿便是弹劾太子,弄到后头皇帝也是无奈,叫了太子当朝与百官分说。
却不料太子见状却是大袖一甩应道,
“本宫这窑子是逛定了,你们若是不满便尽可再寻一个太子去”
此言一出却是令得百官瞠目,
这这这实在是荒唐荒唐还没听说过这历朝历代那一位太子,是诸君也不做都要逛窑子的
这厢百官弹劾的折子更是如雪片儿一般飞上了皇帝案头,皇帝却是统统儿识而不见,如此这般竟是拖了三年。
到了后头百官也是疲了,都有致一同再不提太子之事,倒引得那些花间常客将太子引为“知已”,到这唯情阁便是不找姑娘也要问一声,
“太子爷今儿在不”
因而这唯情阁的生意更好了
只是这生意好,那老板娘绿绣却是眉头紧皱,与黄蕊、紫鸳一同坐在楼上瞧着下头喧嚣吵闹,
“今儿已是送了三壶酒进去了,绿绣姐姐你进去劝劝啊”
绿绣摇头道,
“我劝得了什么早前也不是没劝过,只是今儿是红娘的忌日,他那里肯听人劝”
黄蕊闻言长叹一口气,取了帕子在眼角擦了擦,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太子爷可真是天字第一号的有情郎了”
紫鸳也是叹道,
“太子爷的身子本就弱,现下又国事繁重他日夜烦忧,又再这么吃酒这可如何得了”
三人都不约而同重重叹了一口气,却是愁容满面,绿绣摇着扇子站了起来,
“劝不了也得劝,太子爷的身子可不是他一人的身子,他可是大魏的诸君”
这厢带着两人又去那厢房前头,却见那厢房门虚掩着里头有女子在说话,绿绣一愣回头瞧了瞧两人,
“太子爷在我们这处都是独坐独饮,从未叫过姑娘的”
心下狐疑一把推了门进去,却见有人坐在太子爷怀里,一身红衣,厚唇大眼,眉目张扬,身姿更是丰腴有致,
“红莲怎得是你”
绿绣一见大怒,黄蕊抢前一步道,
“你怎得这般不知规矩,这屋子也是你能来的么”
那红莲却是有持无恐搂着太子爷的脖子道,
“妈妈误会了这是太子爷拉着奴家不放呢”
还怕三人不信似的,伸手抚向赵敬的脸,赵敬此时已是醉了,俊脸微红,伸手抓了红莲的手喃喃道,
“红娘红娘你回来啦”
绿绣三人一听,好悬没有掉下泪来,紫鸳见状上前一把扯了红莲的头发,啪啪就是两耳光,
“你个贱蹄子,想趁着太子爷醉酒,爬太子爷的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把将那红莲拉到地上,骑在上头就是一通打,那红莲被打只拿手护着头脸尖叫,
“太子爷太子爷救命救命”
赵敬迷蒙间站起身来道,
“你你们别打她别打她”
却是要去护着那红莲,绿绣与黄蕊忙去扶他,
“太子爷,她不是红娘”
“胡说,明明就是红娘,你们打她,小心红娘给你们好看”
那红莲生得倒有几分与红娘挂像,也不怪赵敬吃醉了酒便将她想成了心心念念之人
红娘,你好狠的心,一去那般久,也不许我去寻你,又不曾入梦来见我
你好狠的心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好不可怜
红娘红娘我好想你红娘红娘别走
赵敬又过去扶那红莲,
“你们莫打她了”
绿绣、黄蕊去扶赵敬,下头那红莲仗着太子爷怜惜,趁着紫鸳不备一个翻身将她甩到地上,寸长的指甲便抓了过去,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太子爷为我撑着腰呢”
那绿绣两人又去拉红莲,红莲也是仗着年轻又有赵敬撑腰,却是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一时之间这厢房里几个女人滚做一团,钗散发乱,衣衫尽开,赵敬坐在一旁酒劲上涌却是伏在桌上呼呼大睡过去
待到第二日赵敬自东宫榻上醒来,
“咳咳”
一旁早已等着伺候的福禄忙递上水来,
“殿下,喝口水吧”
赵敬扶着额头看看窗外,
“什么时辰了”
“已是快午时了”
福禄低头不敢说,前头陛下已是来瞧过一回了,守在太子床边长吁短叹了许久,却是才走不久的。
赵敬强撑了身子坐起来,
“殿下可是要喝些清粥”
吃醉了酒自是备些百合莲子粥为好
赵敬嗯一声,福禄把粥送了上来,赵敬吃了几口便摆手,
“本宫今年倒是放纵了”
往年也没有这般醉的,今年也不知怎得,心里愁肠百结,越发的思念起红娘来了
想到这处也是心口一痛,抬手捂了,暗暗笑道,
“看来红娘也是知晓我想她的,一想起来胸口便要疼,这里头可有样东西是她的呢”
待得身上力气恢复,赵敬才穿衣起身,坐到桌前问道,
“今日可有人来”
福禄想了想应道,
“太子妃那处有人传话过来,说是待太子爷醒后,请您移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