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屻波心知自己这张脸极易让人辨识,当下头也不敢回只是应道,
“是”
举步便要走,那后头的女子生了疑过来拍他肩头,
“你转过头来”
宋屻波充耳不闻抖了她的手,脚下疾走,
“喂喂”
那女子在后头追了过来,宋屻波无奈只得往那后头偏院灯火人迹少现之去行去,眼看着他的身影快消失在小径之上,那女子想了想还是不愿轻易放过,一路呼叫着追了过来。
宋屻波身影在后院林木花丛之中快速穿行,这处僻静那女子声音传出去老远,便惊动了人,前头院子里有人打开院门来瞧。
宋屻波匆匆过去,与那人打了一个照面,
“咦”
那开门的女子眉眼十分熟悉,却是碧屏见着宋屻波惊喜道,
“公子呃宋兄弟”
宋屻波见势闪身进去,
“拦了后头的人”
碧屏见状忙闪身让他进去,自己守在门前待到后头来的女子走近,这才行礼道,
“刺花儿姐妹,您到这处有何要事”
那刺花儿道,
“我瞧见有人入了你这院子,让我进去瞧瞧”
碧屏拦在门前不许她进,
“刺花儿姐妹,我也刚听到外头有声响才开了门来瞧瞧,并无人入我们这院子”
刺花儿一愣,
“你胡说,我明明瞧见了,他进了你们这院子那人鬼鬼祟祟定是奸细”
碧屏闻言脸上一沉,
“刺花儿姐妹,你可不要胡说,什么奸细,我们萧宗主如今在这处养伤,没有旁人进来,什么奸细更是没有见着”
“你胡说,明明有人进去了”
两人在那门前争执,里头有沙哑的声音道,
“碧屏,外头是什么人”
碧屏还未说话,刺花儿便提高了声音嚷道,
“萧宗主,我刚刚瞧见有奸细进了你这院子”
萧三娘在里头轻笑一声道,
“我如今这样儿,奸细勾连了我有何用处刺花儿还是回去吧”
说完又吩咐碧屏道,
“把门关上”
碧屏高声应是,当着刺花儿的面把那门重重关上了,萧三娘在楼上瞧着刺花儿气哼哼离开了,转头冲着宋屻波一笑道,
“难得你还想着来看我”
宋屻波道,
“我也是在宫中呆得无聊,又想到今日你受了伤所以特地来瞧瞧三娘”
萧三娘苦笑一声带着宋屻波进来坐下,桌上灯光之下那张美艳的脸已是在渐渐衰老,按年纪她本应是近五旬之人,前头全靠着一身功力支撑着容颜,如今武功被废,脸上自然便显现了出来。
宋屻波见状问道,
“可是还有法子补救”
萧三娘摇头涩声道,
“我气海被破如何能补,便是再多的功力进去也如那破了底的瓦缸,装再多进去也没有用”
宋屻波长叹一声又问道,
“一应用度可曾欠缺”
萧三娘惨笑一声道,
“倒是没有,不过这派中从来便是这样,唯强者为尊,似我这等破鼓留着不过是任人捶罢了”
宋屻波皱眉道,
“圣主即是没有夺了您宗主之位,想来也是念着过去的情份,待他老人家气消之后,说不得圣主会有法子为您补救”
萧三娘伸手拍了拍他手臂,
“傻孩子圣主现下还无暇顾那些,他是一心想你登上大宝,好图谋中原,届时不必他老人家说话,下头人自会来挑战我的”
想了想又道,
“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让你来做这宗主,隔几日我便向圣主提议”
“这我初入派不久,这派中众兄弟只怕不会服气”
萧三娘应道,
“这事儿要想办成,需得御河出手,想来他也不会阻止”
宋屻波闻言沉默半晌,苦笑一声道,
“怕只怕我这宗主也坐不了多久”
萧三娘闻言挑眉,
“屻波为何有此一说难道是宓秋寒想”
宋屻波摇头道,
“不是是圣主”
“圣主”
“圣主今日传了我合欢大法”
萧三娘是仲祀伯的亲传弟子,她自是知晓这合欢大法是什么东西,当下一惊立时沉默下来,低头思虑良久叹道,
“看来圣主从始至终都没有信过我们”
话说到这处却是心下更加凄然,自己这些年来为派中做了多少,众人也是有目共睹,到最后却是落得这样下场,虽说这派中历来便是逢高踩低,尊强鄙弱,但她到了如今这地步立时就门前冷落,心里难免不会生出英雄末路之感
宋屻波也是面带苦涩道,
“三娘,我若是能手握大权倒还能帮衬你一二,如今我只怕也是自身难保,圣主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应是比我更清楚,那合欢大法我若是不练想撒手抽身,只怕便是立时身死的下场唉你自家多保重吧”
萧三娘闻言默然,宋屻波瞧着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天色不早了,我需回宫中去了”
想了想开口问道,
“仲宗主可是在此处”
萧三娘摇头道,
“他向来不喜这许多在一处,若是圣主在的话便更不会在,想来应是他外头有宅子避到那处去了”
“哦是么”
宋屻波暗暗握紧了拳头,点了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走了”
当下转身出来,萧三娘送他直到了门口,
“三娘保重”
“你也保重”
宋屻波刚一门,却不防那外头跳出来刺花儿,
“哈萧三娘这下子可是被我拿住了,你还说没有奸细”
宋屻波转过脸来刺花儿却是一愣,
“你你”
萧三娘冷了脸应道,
“刺花儿你在这处做甚”
刺花儿却是只盯了宋屻波瞧,
“他他是谁”
萧三娘示意宋屻波先走,却是拉了刺花儿道,
“那是派中的兄弟,如今是左宗主的得力手下,是我们入了中原才新加入的,你没见过有何奇怪”
前头圣主见众人时刺花儿与碧瑶没有出来见人,自是不知宋屻波是何人
宋屻波越走越远,不多时身影便消失不见,刺花儿却是一脸的痴迷,
“他他在何处做事下次还到这边来么”
萧三娘冷着脸道,
“他少有出来的,你见不着的”
当下便命了碧屏送客,刺花儿也无心与萧三娘纠缠想到外头左御河在,便急忙往那前厅打听去了,碧屏转回头来冲萧三娘道,
“三娘子,那刺花儿倒真是被圣主宠得不懂规矩了,圣主那脾气她是不知晓么前头的事儿当大家都不知晓么若是缠了宋兄弟,圣主宠她倒是不会拿她怎样,宋兄弟岂不是要遭殃”
碧屏心头暗恨,
“这刺花儿就是个惹祸精,也不知圣主是从何处寻了她出来”
前些年圣主是不计较的,与众兄弟姐妹都是同乐同喜,到后头收了刺花儿倒起了独占的心思,前头她们离开域外时便有派中兄弟与刺花儿背着圣主寻欢,那兄弟被剥了皮吊在派中七日示众,自此那刺花儿便只得圣主一人了。
现下圣主身边又添了一个碧瑶,这碧瑶也是早前派了出去立下功劳,才被圣主调到了身边,不过碧瑶自家知晓规矩,平日很是循规蹈矩倒不如这刺花儿惹人厌烦。
要知晓这娲神派中男女之间虽是十分混乱,却也不会强求逼迫,大家你情我愿,修习阴阳之道,合则来不合则去,虽不容于汉家风俗,但却是随了那域外先民之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因而这派中圣主虽是至高无上,却也轻易不会触了这条规矩
前头圣主即是已摆明了刺花儿是他禁脔,众人也知晓不去触犯,只那刺花儿可恨,四处去勾搭人,她自家倒无事却害得旁人没个好下场。
派中人知晓她的性子都离她远远的,倒没想到今儿晚上让她瞧见了宋屻波,若是惹得宋兄弟受了牵连,便是我碧屏也饶不了她
萧三娘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
“你去想法子给我请了左宗主过来,就说我有重要话与他讲”
“是”
碧屏依言去了。
那头宋屻波出了这宅子,将身形隐在暗处,心里暗想,
“听那萧三娘的意思,仲烨璘在这临州城中应是还有藏身之处,看来需得发动手下人四处寻找”
这厢强忍了不让自己去想素素会有何际遇
只要盯死了娲神派,那仲烨璘总要现身的
转身要离开却瞧见不远处有人影一闪,宋屻波记性极好,瞧着那身形有些眼熟,心头一动便悄然跟了上去。
那人影显是在暗处已瞧了一会儿,伏在那里露出半张脸来,恶狠狠瞪着那宅子,眼中流露出疯狂的恨意,宋屻波仔细再瞧了瞧,终是心里肯定这才转身离去。
“这不是方家那叛徒么”
当日在方家堡中,他与素素瞧着这人亲手杀了方家家主,事后素素告诉过他,那人便是她四哥方智,方智怎得到了这处
为何又盯着娲神派
方家人可是知晓他是内奸
宋屻波这厢回到宫中立时就送了信儿出去,待到第二日那千妙门、暗卫便已着手去寻方素素,想了想又下令暗卫紧盯着那方智,看他在何处落脚,又在何处活动
到了晚上却自己乔装去见方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