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低头瞧了瞧叹一口气道,
“这些个女子你一个都不喜欢,你心里已有喜欢的人了,又何必误了这些姑娘的青春”
“哦你怎知我不喜欢这些姑娘,依我瞧来这些个姑娘人人都是青春美貌,我不喜欢她们喜欢谁”
赵敬轻声应道,
“我也不知你心里的姑娘是谁只是见着我宫里这些姿容艳丽的美貌少女却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除了外头那些太监便是我这半个废人,便是我这半个废人见着她们受笞挨骂也要动一动侧隐之心,唯有你却是视若不见,你不是心中有人还是什么”
宋屻波有些惊诧的瞧着他,却又故意胡搅蛮缠道,
“说不定我就是个太监呢”
赵敬摇了摇头,
“你不时,你若真是的话,那每晚午夜梦回时总要在嘴里呢喃着叫着谁的名字,还有喘息声传来的人,就一定不是你了”
当然还有那宫人拿去洗的衣物与被褥
宋屻波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再也装不下去了,气哼哼道,
“我今儿晚上就搬到偏殿去睡,堂堂一国的太子不好好睡觉,听什么墙角”
“我也不是有意要听的,只是你有时动静实在太大了”
宋屻波再撑不下去,两手一拍桌面恼羞成怒道,
“好了好了我怕你啦”
当下凑过去在他耳边道,
“新婚之夜马上风这死法你可还满意”
赵敬平静无波的脸上终是有了变化,
“你”
宋屻波又凑过去道,
“你这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若是想出去便想个法子让我出去报信儿,若是不想出去,你便还在这宫里做你的太子,纳多少妃子你自己个儿上,小弟我可不奉陪”
赵敬抬头紧紧盯了他,一双眼漆黑如墨,宋屻波却是头一回从里头见到了光彩,良久他才道,
“马上风这死法实在难听,换一个”
太子选妃自是轮不上黄家,做侍妾黄家倒是十分乐意,这一回黄万澄夫妇却是下了狠心,也顾不得女儿哭闹,寻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整日价守在黄文秀身旁,一心想送她进宫去。
他们倒是得了一个便利。那黄文龙的老师陈济舟也是太子老师,想个法子让黄文秀与太子见上一面,说不能能蒙太子青眼立时收入宫中,那便真是太好了
只是头一个黄文秀那一关便不好过,要死要活好几回,只得用婆子日夜守着,黄文秀这般闹了半个月,见父母也不松口无奈只得咬牙,趁着两个婆子交班时用纱巾上了吊,她算好了时辰听见那婆子的脚步声,才将自己挂了上去,那婆子进来就大呼小叫的过来抱了腿
只是这样黄文秀也没能熄了江氏的心,江氏进来瞧了瞧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女儿,咬牙冷声道,
“你要嘛干干净净死了便罢,要嘛三日之后打扮好了给我去见太子”
说罢转身出了屋,却听到她在外头吩咐丫头婆子道,
“你们都别进去,她要死便让她死,我就当没有生养过她”
黄文秀闻言翻身坐了起来,抹了脸上的泪水恨道,
“你即不仁,我便不义,你即是当没生养过我这女儿,我也当没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这厢叫了丫头进来,
“给我梳洗打扮,把饭端来,本小姐要好好吃饭”
三日之后黄文秀果然在通海河畔偶遇了大哥黄文龙与太子,黄文龙文采出众乃是陈济舟得意门生。陈济舟正在为弟子谋出身,自是希望他与太子多亲近亲近。
听了身边的太监传来云馨婉的意思,宋屻波无可无不可的与黄文龙相约在通海河畔游玩,回到内殿与赵敬道,
“瞧瞧,这上赶着送上门的便来了”
第二日那通海河畔绿柳成荫,两人选了一处风景好的,在这处摆下棋盘对奕喝茶,清风徐徐,柳絮飘飞,两位俊美少年端坐河边,河美、树美、人更美,引来往过路的人们无不驻足张望,颇有看杀卫玠之势。
却见到道路之中迎面过来一驾马车,里头有清脆的声音道,
“小姐,您瞧瞧那是不是大少爷”
里头有一位红衣丽人探出头来望了望正在柳树下头对饮清茶的两人,
“大哥”
黄文龙抬头一瞧却是笑道,
“原来是大妹妹”
黄文秀下马见礼,那一日见太子是远远一瞥,现下里见太子却是近在咫尺,太子如今又是变化不少,去了几分文弱气,倒是越发的精神爽朗,眉目如画,若不是有赵世子先入为主,说不得黄文秀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黄文秀想起那新秀宫中数百的采选女子,那心叫又歇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
黄文秀上前见礼,窈窕身姿,细柳蛮腰,肌肤如雪好一个二八俏佳人
太子一笑虚扶道,
“黄家妹子不必多礼”
说话间却是谦恭有礼,平易近人,黄文秀行罢礼也没有多话,便转身上了车,黄文龙见太子目送马车离去,神情倒是颇有些眷恋之色,不由心中暗喜,当下道,
“舍妹聪慧端庄,知书达礼,平日关在深闺少有外出,这一回久静思动倒是巧遇了”
太子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瞧了黄文龙一眼,
“相逢即是有缘”
端了手边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身旁跟着的侍卫立时互视了眼色。
回到宫中宓秋寒召了宋屻波过去,
“今儿你可是见了那姑娘”
宋屻波应道,
“确是见过姿容倒是不错”
语言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垂涎,宓秋寒听罢却是脸色一沉,
“你可是当朝太子,有人送到你面前能享用自是不必委屈了自己,只是切不能露出急急之色,这天下以后都是你的,更何况区区几名女子”
语罢又似生怕吓得了他一般柔声道,
“你放心,你年纪已十八了,萧三儿那女人别的不成,阴阳汲取之道却是比我厉害,连她都夸你进步神速想来必不是差的,我会叫人将那姑娘召进宫来再仔细瞧瞧,你若是喜欢便让她伺候你去”
宋屻波早习惯了她阴一阵阳一阵的样子,当下点头应道,
“一切全凭宗主做主”
宓秋寒闻言咯咯笑了起来,招手让他坐到面前,
“你过来坐”
宋屻波神色自然的迈步过去,一撩袍子坐到桌旁,拿了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一旁的宓秋寒以手托腮却是痴痴然瞧着。
宋屻波自跟了左御河之后早已练的心思深藏,脸皮奇厚,被她这般盯着全无半点儿不适,只一心读书中间还叫了人上了茶水,吃了几口点心,直至天色变暗华灯初上,这才转身回到东宫。
回去同赵敬说起,
“这些个姑娘你我不收也得收,皇帝也罢,皇后也罢,他们一个个都当了我们是傀儡,你收与不收有何干系,届时自会有一堆塞进这宫里来的”
赵敬叹了一口气,
“争权夺利何时了”
想了想道,
“这宫里的人我能调配的还不如你多,那些太监宫女之中不乏高手,我也没法子让你只身出去,只是却能帮你送信儿,你有何话要传给人,我让福禄为你想法子,我身边也只有这一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了”
宋屻波笑道,
“我瞧着他倒是个好的,他如今被我罚到浣衣处去了,你可是要叫他回来”
赵敬摇头道,
“我真的死了,他是我贴身伺候的,便要头一个遭殃,让他在那处也是为他好”
第二日,赵敬便撑着病体去见了福禄,福禄见到赵敬立时哭着跪到他双腿前,
“太子爷太子爷”
赵敬瞧着他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你也是自小跟我一同长大的,我来瞧瞧你过得好不好”
福禄哭得眼泪鼻涕糊了脸,
“奴婢好不好无碍的,太子爷您要好了才成您如今身边也没有贴心的人,那姓宋的就是一个卑鄙恶毒的小人,他若是欺负您,可怎么办”
赵敬道,
“我乃是大魏堂堂的太子爷,谁人能欺负了我去”
福禄抬头指了赵敬身后一堆人,骂道,
“您瞧瞧这一帮子吃里扒外的东西,那一个有人样儿如今他们早跟那姓宋的穿一条裤子了,那姓宋的要是欺负您他们便当做没有看见,全是些贱人”
后头那帮人抬头与福禄互瞪,赵敬低下头伸手拍了拍福禄肩头,
“小福子,他们对我忠心耿耿,你不必担心”
说着拉着他的手瞧了瞧,
“你这手”
福禄忙要收回手来,
“小的手时时泡在水里自是有些粗糙的,仔细硌了你的手”
赵敬却拉着不放却是转头冲那浣衣处的大太监道,
“毕竟是跟过我的人,让他少做些,换个轻省些的活计吧”
那大太监皮笑肉不笑的应道,
“即是太子爷吩咐,不如将他调往采办处如何”
赵敬想了想道,
“也成,就这么办吧”
拍了拍福禄的手放开,这才摆手道,
“我们回去吧”
后头人立时上来,四个太监抬了软椅起驾回转,福禄伏在那处,
“恭送太子爷”
右手掌在那地上已是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