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时那方家堡内却是悄然升起一股黑烟,黑夜笼罩之下,有风做匡扶,不多时便有诡异的香甜之味弥漫堡中。
侯德宝跟着领路人一路施展轻功冲入堡中,被惊动的方崇岳这时迎了出来,
“家主,此人来报信称山下有人袭堡”
如今这情形也不必验证真伪了,立时拱手问道,
“这位仁兄是那位江湖同道可知是何人袭堡”
侯德宝应道,
“我乃千妙门中人,袭堡之人是那域外娲神派人”
“娲神派”
方崇岳皱眉,
娲神派他也有耳闻,不过方家与他们,一个在中原腹地,一个在域外他国,井水不犯河水,与他们并无瓜葛,他们此次袭堡却是为何
只是这时那容得他们细想,下头锣声急促先是三长两短,到后来却如雨打芭蕉一般响个不停
现下已是情势紧急,
“那娲神派有多少人来”
“怕是有近千人之数”
“赫”
方崇岳一惊,心中暗道,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今家中能战之人不过两百余人,又有下仆妇儒,当下吩咐道,
“鸣锣,命他们撤回堡中,据堡以守”
现下敌强我弱,只能退守堡中,若能熬到天明,必会惊动官府,惹得官府发兵那帮人便要不战而退了
下头听人吩咐立时也敲响锣声,却是三短一长,山下方家护卫听闻必有回应,正这时侯德宝突然抽动鼻子闻了闻问道,
“这是什么味道”
众人都闻到了那一股甜香味,方崇岳年老成精虽不知这味儿从何而来,却直觉有些不好,侯德宝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是脸色大变,
“快快家中众人关闭门户,不可轻易外出”
“这位兄弟知这是何物”
侯德宝跺脚道,
“这是娲神派中有名的圣火蜂,以这香甜气味为引,方圆五里之内皆是它们攻击之处,这圣火蜂与别不同,尾后针可戳刺多人不死,每一刺都由尾后挤出毒液,中者立死,沾者立亡快快”
这东西他在域外见过,乃是来自遥远的一个国度,那处的人肤黑齿白,矮小健壮,擅养各类毒虫,这圣火蜂便是娲神派从那国度来的商人手中买下,又与本地蜂种杂交所得。
当年他混入娲神派时见过一回,却是在教派大典之上用来处罚犯了教规的教众,这圣火蜂蜂毒十分厉害,常人若是挨上一针,只觉被火燎烧的疼痛,待到那毒素沾遍全身,到最后死时会通体发黑扭曲真如被大火烧过一般
方崇岳听侯德宝一说,心下也是骇然忙吩咐道,
“快传令下去四处紧闭大门”
方家堡众人一面收缩护卫,一面令堡中妇孺关闭门户,只是外头这些护卫却无处可躲,耳听得上方嗡嗡声响,却有那黑体红翅,拇指大的蜂虫似黑云一般罩落下来,
“啊”
有人不慎被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立时痛得翻滚起来,脸上被蛰伤之处在众人眼皮下头不过几息便变得通红起泡,黄脓之水自擦破的水泡流出,所到之处立时又现出灼伤的血泡来,如此这般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方家人身上皮肤已被毒液蚀伤的,露出里头通红的血肉来
方崇岳一见立时沉声道,
“来人快医治伤者”
众人回过神来忙伸手去抬,却是一碰他,那人便哀嚎惨叫起来,侯德宝忙道,
“不能用手去碰”
一旁人忙脱了衣裳将他罩在里头,四肢抬起送到里头。
那半空之上嗡嗡声更响了,方崇岳抬头一看,上头黑压压一片也不知这蜂虫,娲神派放了多少,一把夺了一旁的火把向半空之中舞动,圣火蜂畏火一哄而散,换了一处重又聚集在上空盘旋。
“它们怕火”
众人都纷纷过来取了火把在手中舞动,那些蜂虫一时不敢靠近,方家人也不敢放下火把,局面僵持起来。
只是外头堡门处已是厮杀之声不断,娲神派有那圣火蜂相助,方家护卫纷纷中毒倒地,不多时大门被人以掌震裂,轰然倒在地面之上。待得尘烟散尽,左御河与那萧三娘双双立在门前,见着里头众人朗声长笑道,
“这里好热闹”
拿眼一扫瞧前立于前头的方崇岳,抱拳拱手,
“方家主请了久闻方家堡大名,本宗主今夜特来拜访,怎得主人家不上前接待,实在没有礼数”
方崇岳剑眉倒竖,冷冷一笑道,
“哼哼阁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分明是不请自来,持刀动枪的恶客”
说罢上下打量左御河一番道,
“虽是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但瞒不了人,不过是那化外之地,蛮夷之人”
左御河闻言一笑,伸手扯下罩面的黑布,露出一张英俊邪气的脸来
“看来方家主已瞧出我等来历鄙人左御河,乃是娲神派圣主座下,头一把交椅”
方崇岳冷然道,
“你娲神教乃域外教派,与我方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这般杀上门来到底意欲何为还请明言”
左御河笑道,
“方家主果然是爽快人”
顿了顿道,
“本宗主亲临至此也无他事,不过奉本派圣主之命,扬我教派大法,弘我圣教众生平等,阳阴极乐之教义”
“你弘扬教法与我方家何干,我方家堡皆不信教”
“方家主不信,那是不明白我教派诸多好处,方家主若是肯放下手中兵器,与本宗主坐下把酒言欢一场,便能知晓鄙派的好处了”
方崇岳冷笑一声道,
“要我放了手中刀也行,便请左宗主拿出些真功夫才是”
两人说话之时,侯德宝已是瞅准了机会往后院而去,方静这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可是知晓娲神派夜袭方家堡之事
只是如今那圣火蜂在方家堡上空乱飞,畏惧人多之处火光冲天不敢接近,侯德宝却怕离了这处,蜂虫便要下来蛰人。
那蜂虫一双翅膀展开来去如风,黑夜之中行动自如,便是武功再高沾上了也难免中毒
这要如何是好
这时节分做两队的黑衣人一队跟了左御河自前门进,一队却是自一旁的悬崖而上,这时已攀登到了墙头与方家人战到了一处。
侯德宝左右环顾只见得四面人影绰绰,耳闻的喊杀声、兵刃相击之声不断,其中时有方家人的惨叫声传来,想来定是被那蜂虫蛰伤所至。
那圣火蜂性子凶猛,便是饲养的教徒也时常被蛰死蛰伤,现下娲神派入侵方家堡,圣火蜂却只叮着方家堡中人蛰,只怕是那娲神派中人弄了什么法子
想到这处侯德宝闪身加入了战团之中,这面正有那方仁与一名黑衣人战在一处,方仁乃是方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如今已是双十年纪,一手方家刀法使得是出神入化,可算是得了方家的真传。
他与对手的黑衣人战得你来我往打得好不激烈,论说起来他身手比那黑衣人要高出一筹去,只是因着惧怕那无处不在的蜂虫,不由要分神小心,手下自然不敢施了全力,倒与那黑衣人胶着在了这处。
侯德宝一过去方仁见他也是黑衣黑裤,黑布罩面,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这人必是对方一伙,若是放开手脚,两个战一个我必是不惧的,怎奈有那可恶的虫子在一旁”
黑暗之中已有十来个方家堡人中招,这厢疼得是倒地乱滚身子发抖,忍得住的,咬破嘴唇血直流,忍不住的已是张口惨叫呼号不已了
那娲神派中人也当来了帮手,当下冲着侯德宝用域外话喊道,
“这小子扎手,快来一起对付”
侯德宝答应了一声,过去接近了却是一扬手,那人还未回过神来,人已吸入烟气当时呛得是眼泪鼻涕直流,
“啊咳咳”
“你”
抬手一指侯德宝,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喉头又麻又肿,片刻间竟肿胀至不能呼吸了,方仁瞧这阵势立时跳过去一刀将他砍翻在地。
侯德宝冲他一亮拇指,
“好小子够机灵”
方仁拱手道,
“是那位江湖同道前来助拳”
侯德宝一摆手道,
“现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且等一等”
这厢蹲下去在那人身上一通摸索,果然自怀中取出来一个黄色布袋,打开一瞧里头黑漆漆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闻起来奇臭无比
扳了一半扔给了方仁,自家就着袋子收进了怀里,
“把这东西藏在怀里,那蜂虫便不会蛰你了”
方仁接过来一闻,臭得喉头作痒,
“呕”
再抬头时侯德宝早已解了那黑衣人的手中刀,身影连闪消失在了小径尽头。
方仁强忍着臭味儿将那东西塞进怀里,往自家人那处奔去,一面帮手杀黑衣人,一面命方家人收集死尸身上的臭袋子,全数挂到身上防那蜂虫蛰人
侯德宝在一片厮杀之声中往里头闯,来到方静那院子,却见得一院子的婆子丫头,惊慌不已聚在一处,正脸色青白听着外头的动静。
众人听得外头呼喝惨叫声响起,时不时有黑衣人与家中的护卫自院外墙上掠过,手中的钢刀在灯光下血光闪动,十分的骇人。
众人正担惊受怕间,却见外头一个黑衣人突然跃入了院中,众人见了发出一声惊叫,纷纷退到了门廊下头,往那屋子里头藏,侯德宝忙上前几步拦住了众人问道,
“你们家小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