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郃的话,陶商彻底是没什么想说的了。
论及防守能力,郝昭这个人确实很有一手,在陈仓防御蜀汉丞相,让诸葛亮对其束手无策。
这样的人现在居然出现在曹昂的身边?
看来城池攻不下,却也可说勉强在情理之中。
不是张郃他们不卖力,他们这次确实是碰到了茬子——一名极为厉害的擅守之将。
“你们几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陶商吩咐他们道。
少时,四名将令下去了,陶商看向一直坐在下方的陈登“荀彧和曹仁倒是挺厉害的,把这三座城池紧紧固守,而且都有点手腕……这事着实是有点棘手。”
陈登捋着须子道“陈留,许昌,濮阳各处占据中原要道,若是要全据中原,则必须要攻克这几座大城,不然我们即使拿下了其他的郡县,但这三座城池把住要道,如鲠在喉,这中原之地,我们也拿不稳当。”
陶商闭上眼睛,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桌案道“可总要选出一个突破口才是。”
陈登寻思了一下道“三处城池,我们还是以最难啃也最重要的为主,方能打开局面。”
陶商道“依你之见,哪一处城池最为主要?”
陈登很是沉稳的道“许昌城,荀彧!”
“为何?”
陈登笑道“颍川荀氏声名素著,响彻豫州,而荀彧本人更是人杰,如今看来,不仅仅是颍川人心归附,就连中原的人心也大多在荀彧身上,所以破许昌,拿荀彧,才是当前的当务之急。”
陶商用手轻轻的揉着鼻梁子,道“听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想办法先收服荀彧,拿下许昌城?”
陈登道“正是此理,当年丞相为了荀彧,不是也做过一些布局吗?”
陶商慢悠悠的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可问题是,想要收服荀彧,就要离间曹操和荀彧的关系,这两个人的关系犹如铁板一块,当年我做了不少的事情,也没让曹操彻底的放弃荀彧,如今这么仓促,能成功吗?”
陈登道“当年的事情,是丞相让我和郭嘉操办的,这些年,我对荀彧和曹操之间的事亦有所关注,事实上,曹操当年就对荀彧起了疑心,但为了他身后颍川世家的背景及其能力,故而权且相让,但实则这些年,曹操明里暗里的一直在防着他。”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当年我对曹操和荀彧是稍稍的用了一点离间计,这也隔了多少年了,难道曹操心中的疑惑还在?”
陈登暗道你那叫稍稍用计吗?你当年多损啊!
陈登道“根据我这么多年对曹操的了解,此人乃是当世枭雄,心思极重,平日里他或许不会想到当年的事,但是只要我们操作得法,想必一定会勾起他当年的疑心,更何况……属下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打探荀彧的动作,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有一个死结。”
陶商其实也知道陈登口中所说的死结是什么,他寻思了一下,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妨试试吧。”
……
陶商的兵马这一次没有动弹,而是留在了濮阳城,并隔三差五的对濮阳城进行强攻。
陶商麾下毕竟是兵多将广,就算是曹昂有郝昭的辅佐,但面对这样的攻势,还是压力十足。
在两军的攻防战之中,濮阳城出现了好几次的险情。
濮阳城的情况,自然是传到了荀彧和曹仁那边,但是他们都没有什么动作。
毕竟,三人在分别驻守三座要城的时候曾经约定过,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变化,都不会驰援对方的城池,只是紧咬牙关驻守,拖延到曹操的大军平定关中,撤返中原来。
这是荀彧目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但是很快,事情就往超乎他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天子刘曦的敕封特使,骑乘着特使的马车,带领着仪仗队伍来到了许昌城下。
他们是来办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的。
天子有诏,荀彧开城接旨!
此事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轰击在了荀彧的天灵之上,久久的不能平息。
虽然如今天下有两个皇帝,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都算是正统的皇帝。
荀彧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哪个是正统,但也绝对不敢否认其中任何一个的地位与存在。
这城门,开还是不开?
开了,回头自己如何向曹司空解释?
不开?
那是汉室皇帝的诏书,先帝的长子!
他代表的是汉室江山……虽然只有一半。
而更让荀彧心焦的是,这一次天子派来的使者,居然是自己的同宗兄弟荀谌。
这城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天子诏书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荀谌也不着急,他只是令人在城门外搭建了一个天子使者的简易帐篷,用以栖身,静静的等待着荀彧的回复。
而城外除了荀谌一行人之外,却无金陵军的一兵一卒。
荀彧心中多年的犹豫和矛盾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曹操是他的主公。
但是他真正想要报效的,其实是汉室的朝廷。
陶商和陈登,对付这位当世智者,只用了很简单的一步戏码,就把荀彧逼到了角落里面。
并不是荀彧的智谋不及陶商和陈登,只是他脑中的执念,为他设置了障碍,让他即使知道怎么做最有利,也不能如此进行。
这对于荀彧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悲哀。
经过了一番无奈的思考之后,荀彧最终还是打开了许昌城的城门,迎接天子的敕封使者入城。
天子的诏书很简单,念荀彧多年来整治中州有功,有利于汉室朝廷,特敕封为司徒。
司徒的名爵跟曹操已经一样了,荀彧当然是不肯接受,坚决推辞。
见荀彧是这样的态度,荀谌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诏书交给了荀彧,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荀彧想要把诏书交还给荀谌,荀谌却也只是道“兄长勿要如此,按照规矩,您若是不想当这个司徒,需要亲自作书上表朝廷,我带回去交给天子,方可收回成命。”
荀彧心中大骂天子才不到五岁,能看懂个狗屁,我给他写那玩意干甚?
这分明就是陶商的离间计,可荀彧偏偏还不能说破。
“既然如此,那我这便立刻作书去。”
荀谌似乎并不着急,他静静的打量了一会荀彧,叹道“兄长,多年不见,你当真是憔悴了不少,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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