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之战结束了,袁绍仓惶的逃回了河北,亦是因此,那些在战事结束前,被陶商和曹操用以作为扰乱河北郡县的偏师,也就按照计划都撤了回来。
此时此刻的贾诩已经奉曹操之命从中原战场抵达了洛阳,与钟繇一起作为接应,迎回从河北班师的李傕和郭汜。
当年的长安一战,贾诩勾结曹操,里应外合的夺走了天子,并用此战役令李傕,郭汜,马腾,韩遂四名关西诸侯多少年都直不起腰板来。败的那叫一个倾家荡产,虽死犹荣。
贾诩当年在牛辅麾下之时,曾与李傕勾搭过一阵子,当时的李傕对他是喜欢极了,甚是推崇,这也就是贾诩是个老爷们,姓贾的若是个女子,李傕非得纳了他不可。
可惜的是,李傕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贾诩毒辣的算计与无情的。
皇帝没了,地盘没了,三辅之地在难立足,李傕和郭汜犹如丧家之犬,在中土的西面到处流浪。
跟要饭的没什么区别,唯一一点比要饭的强的是,他们能抢。
而李傕对贾诩的爱,也因为这件事而变成了滔天的恨意。
他恨不能把贾诩切成生鱼片沾盐吃。
但他即使再恨贾诩,现在李傕也得仰仗着曹操吃饭,而贾诩身为曹操身边暗地里鹰蛇府的主事,亦是他的一柄匕首,因此李傕投鼠忌器,也不敢真把贾诩怎么样。
但不动贾诩,就不带便李傕会给他好脸子。
李傕和郭汜的兵马从三河回来之后,贾诩和钟繇率兵来洛阳的城门外迎接。
洛阳城当年遭了董卓的荼毒之后,变成了一片废墟,不过近些年经过钟繇的修葺与改善,又重新恢复了一些生机,四面八方的流民又重新归附到了洛阳治下,昔日的汉都逐渐又恢复了一些昔日的风貌,钟繇可谓是功不可没。
但李傕很显然并不把这些当回事,这却也难怪,当年他便是焚烧洛阳的主要人物之一,可谓是跟着董卓为虎作伥的重要帮凶,其天性凶狠嗜杀,能把洛阳和百姓当回事才怪。
可以说是天生的破坏者。
见了钟繇,李傕翻身下马,冲着他拱手施礼。
郭汜亦是一同过来相见。
钟繇笑呵呵的对他们二人道:“两位将军此番袭扰并州三河地界辛苦,个中功劳钟繇已经尽皆上表,作书司空,司空对二位将军的功绩已然尽知。”
郭汜笑着冲钟繇道:“有劳钟公相助,回头我二人得了曹司空只封赏,必有重谢。”
钟繇哈哈大笑,道:“二位将军不必如此,司空能得二位将军相助,也是天赐其时,毕竟二位将军乃是昔日西凉军中最勇猛善战的两名猛士,所统御的亦是西凉军中的精锐。”
钟繇这话很是中听,把李傕听的乐呵呵的,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个时候,贾诩从钟繇的身后闪了出来,道:“眼下曹司空在中牟县囤积了一部分粮草,二位将军的兵马在并州粮尽,稍作休整之后,便可走甬道直往中原,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
李傕一看贾诩,面色顿时一变。
“你怎么在这”李傕咬牙切齿的冲着贾诩道。
贾诩面无表情,不见喜怒,长长的冲李傕作揖,道:“回李将军话,老夫奉曹司空之命,一则在洛阳和钟公一同接见二位,二则也是为司空谋划黑山之事。”
李傕对贾诩的话丝毫没有听进去,一双眼睛瞪视的犹如铜铃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贾诩,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这也就是李傕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呢,不然他一定会扑上去狠狠的咬贾诩几口。
钟繇看出情形不对,急忙站出来当和事佬,对李傕道:“贾文和说的对,洛阳的粮秣不够两位将军长时间歇马,两位将军可在此休整两日,然后走荥阳甬道前往中牟县,那里自有兵将接应二位,并奉以粮草休整兵马。”
李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制住胸中的怒意,:“休整两日就不必了李某人吃不惯这洛阳的酒肉,见不惯阳奉阴违的小人,我和郭将军即刻便出发前往中牟县便是。”
钟繇闻言道:“将军连马都不歇歇吗”
郭汜亦是愁苦道:“李兄,要不然,先在洛阳睡一宿也行啊”
“要睡你自己睡吧。”李傕狠狠的瞅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上马,招呼兵将绕城而走,直奔着东面而去。
郭汜长叹口气,无奈的向钟繇告辞。
待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贾诩突然好奇的转头看向钟繇,道:“李傕口中适才所言的小人,莫不是指钟公你么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钟繇被贾诩气的直想笑。
“什么说我分明便是指你这老家伙唉,文和公,你和李傕过节,且不易解,日后同在司空帐下,还需慎重行事啊。”
贾诩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多谢钟公关心,放心吧,李傕乃是匹夫,勇而无谋,他不会拿老夫怎么样的。”
钟繇咧了咧嘴:“文和公误会了。我让你慎重行事,是指日后在司空帐下,你轻拿轻放,别把李傕往死里拾掇,毕竟司空现在还用得着他老夫可不曾担心你会被李傕所治,你想多了。”
贾诩闻言,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
看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钟繇认真的盯着贾诩,对他道:“张白骑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贾诩长叹口气,道:“张白骑一直按照老夫的吩咐,暗中联系黑山的陶升,希望可以用他劝说张燕归降曹司空,只是白绕对此事颇是反对,他似乎是极力的认定了徐州陶商,如今张燕也是踌躇未决,不过听张白骑传回来的话,张燕似是有些倾向陶商。”
钟繇闻言顿时一惊,道:“黑山军虽然不是正轨军,且有生兵力近些年亦是被袁绍消灭不少,但下辖人口稠密,不可忽视,若是归顺陶商,却是对司空的霸业有碍,似此当如何是好”
贾诩闻言并不着急,他只是捋顺着须子,一双浑浊的眼睛望向了远处的天际。
思虑了半晌之后,便见贾诩长长的一叹,道:“若是张燕当真下定了决心,那老夫只能再辛苦辛苦,想办法帮司空除了他,另换一名黑山之主才是。”
钟繇听了这等轻描淡写的话,浑身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