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绕兴冲冲的带着陶商的书信并领着眭固、去见黑山军的大首领平难中郎将张燕。
张燕本姓褚,因行动迅猛彪悍,被称为飞燕贼,因黑山军的上一任首领张牛角去世时指认其为黑山军的下一任首领,张燕感其恩义,因此更名姓张。
如此说来,张燕这小子也着实是个实在人,为了张牛角让他继承黑山军首领的恩德,连祖宗都不认了。
真是仗义啊仗义到张燕的亲爹若是知道此事,非得从坟圈子里蹦出来抽他几个大嘴巴。
如今的张燕,号称天下黄巾魁首,亦是大汉十三州排名第一的官身贼寇,不但在黄巾众排名第一,而且在朝廷中还有举孝廉之权真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
可惜的是,张燕再猛,那也得分跟谁比。
天下第一贼面对天下第一诸侯,也完全不是对手
去年袁绍征讨公孙瓒之时,张燕应刘备之邀出兵与公孙瓒一同夹击袁绍。
张燕雄赳赳气昂昂而去,仓皇狼狈而回。
他做梦也没想到袁绍这厮居然这么猛,简直就是牲口啊
这一仗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差点没被袁绍打出屎尿来。
黑山军号称“百万”的兵将也被打的七零八碎,张燕麾下重要的渠帅死的死,伤的伤,兵马人口四散而逃,可谓是元气大伤,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张燕麾下虽然号称百万,但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万青壮,剩下八十多万纯粹就是凑数的人丁,里面有癫痫的老头,有脑血栓的老太太,有没长牙的小男孩小女孩,还有洗衣做饭的家庭妇女。
这样的兵马虽然壮大,但想要打赢袁绍,那就只有俩个字能够形容呵呵。
从此一战之后,黑山军在河北,便再也没有了和袁绍叫板的本钱,只能龟缩在太行山脉中苟延残喘,任凭黑山黄巾的人数再多,却也不敢在轻易跨雷池于一步。
但张燕本身毕竟是雄飞人物,心气极高。
他虽然三翻四次的被袁绍打成龟孙子,但却有着一个不服输的心。
张燕留恋着河北这片苍茫大地,无论袁绍怎么削他也不走,就是赖死在这了。
而且他还抱着跃跃欲试的不安分之心,想寻找个机会狠狠的反咬袁绍一口,让袁绍老贼也知道疼,也知道怕
如今,得到了白绕的书信之后,张燕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其实官渡之战这么震惊天下的大事,张燕哪里会不知,只是他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向袁绍出兵。
如今陶商主动派人送来了书信,张燕知道机会来了。
“此事可行”
当白绕对张燕叙述完陶商的邀请之后,张燕便即刻下定了决心。
他一拍桌案,对在场的几名亲信渠帅道:“当今天下,能够与袁绍对阵的两大诸侯,无外乎是曹操和陶商,如今两人联手与袁绍交战,袁绍的兵马难以抽身此正是报仇的千载良机,我意出兵冀州,先扫平太行山周边的郡县,以为根基,在徐徐吞吃河北之境,说什么也得让袁绍知晓咱们的厉害,以报前仇”
众人闻言,皆是欢欣鼓舞,大受振奋。
毕竟在场的黑山诸将都吃过袁军的亏,他们的亲朋好友也有很多惨死在袁绍手中,眼下一听是要对付袁绍,恨不能立刻杀至冀州,血屠袁门,以报前仇。
姓袁的就是黑山军的死敌,大家天天画圈圈扎小人诅咒袁家。
张燕见大家对此事热情洋溢,且群情激奋,很是欣慰。
他随即定下了出兵的战略,让各部渠帅赶紧回去收拾兵马,依令行事。
待众人纷纷领命之后,张燕让诸人都去准备战事了,但却还留下了四个人,要单独说点什么。
经过去年黑山军与袁绍一战之后,黑山军原先的旧班底的主要渠帅基本上都被袁绍杀的杀,砍的砍,血洗的血洗,没剩下几个活物了。
如今张燕最为依仗的亲信,挑来挑去,也就是剩下这么四个人。
杨凤,于毒,白绕,陶升。
这四个人对于张燕来说,便是犹如四大金刚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将这四个比喻成金刚呢
因为金刚一般都不长脑子,只会“呜呜呜”的瞎叫唤和吃香蕉
张燕来回看着四大金刚,突然道:“今天留下四位,只是想跟诸公商议一下,咱们黑山军日后该当何去何从”
这一句话,给大家问的有点懵。
白绕疑惑的看着张燕,道:“咱们黑山军从来都是横跨太行山脉,纵横常山、赵郡、中山诸郡,有甚何去何从的大帅之意,我等不甚了然。”
张燕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那是原先,不是现在当初天下纷乱,天子上表敕封我为平难中郎将,大汉朝廷亦是敕封杨凤兄弟为黑山校尉,咱们在名义上,实则是汉廷附属,与一方诸侯无异但是如今,天下势小的诸侯皆灭,硕果仅存的并不甚多,特别是这北方之境,如今也不过只余三家而已如今这三家会战,少不得日后还会再减少一家,甚至是俩家,届时北境之地有一人统领,其势滔天,安能容得下我们所以咱们黑山现在便该筹谋一下,尽早的做出选择了。”
他的言下之意,众人自然是明白的。
于毒出言道:“渠帅之言,我等明了,只是有些事不需那么着急,毕竟渠帅是朝廷敕封的平难中郎将,有些事还得看看朝廷的意思和走向。”
张燕闻言无奈一笑:“朝廷朝廷早就没了如今天子已死,二子分离,一人被陶商带走,一人被伏完带往荆州,眼下虽然因为官渡之战未结,暂无立嗣争位之举,但依照某之估算,这是早晚的事天下只怕会出现两个朝廷了,到时候咱们当属于哪一方”
这一番话,确确实实的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天下风起云涌,局势顿变啊。
于毒头疼的抓了抓头,道:“这两个皇子,都是天家血脉,都是正统,陛下离世时有没有诏书颁布天下,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若是继承天子之位,都有可能唉,从谁不从谁,着实难断也。”
张燕长叹口气,道:“这也是我正担心的。”
白绕突然道:“大帅,末将与那陶商有些情谊,他既然是拥戴长子刘曦,若是此人能打赢官渡之战,咱们不妨就从了他如何而且末将还听说黄天巫似也在陶商治下,跟着他咱们日后也能落个好归宿”
白绕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听一声嗤笑道:“荒谬”
白绕脸色顿时一红:“谁谁说的哪个敢笑话我”
众人望了过去,说话的人乃是陶升。
白绕恼羞成怒的看着陶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商淡淡道:“敢问白兄,你与那陶商是多大的交情与那陶商又见过几面那陶商能许诺给我黑山军什么好处凭你一句有些情谊,就要咱这么多兄弟抛家舍业的去投奔他,姓陶的未免也太会捡便宜了吧。”
白绕嘴笨,人也不聪明,闻言气的脸通红,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你说怎地陶商好歹也是个君子”
陶升拱手道:“张渠帅,末将不知道什么情谊不情谊,君子不君子,末将只知道,如今的陶商和南面的刘表,董承等人,咱们都不可依附。”
张燕闻言奇道:“兄弟此言何解”
陶升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这其一,陶商和伏完等各自拥立皇子,他们两方必有争斗,而落败的一方则必然是承担万古骂名的当世反贼,试问咱们兄弟,现如今哪个有眼里能看出他们谁赢因此,眼下最不可的就是轻易加入这两个拥立皇子的势力,反倒是处身事外,冷静观瞧,等待两位汉室天子为了争取咱们而许尽好处,方为上善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