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的话夹枪带棒,意思很明显,要盛宪交出手中权柄。
“你”
盛宪的脸被气的有点法绿,他的手虚点着陶商的鼻子,刚要跟他据理力争,却见陶商身边的陈登笑呵呵的站起来。
陈登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对着盛宪道:“孝章公息怒,我家陶府君也并非是要故意如此,实乃是心急之言,孝章公切勿见怪,有些事终究不是表示上看的那么简单。”
陶商轻轻的一甩袖子,淡淡的起身,向帐篷外走去。
走到陈登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悄悄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个中意味深刻。
盛宪这种党人兼士族文人,不论其表面上装的是多么的硬气,但他在骨子里其实不过是和孔伷一样的软骨头。
不过他显然还是比孔伷要多要几分面子,爱惜自己的羽毛。
因此,在抵达吴县见盛宪之前,陶商和孔伷就已经商量好了对付这个人的办法。
由陶商先正面欺负欺负他,打压打压,给他来点硬的。
然后再转换成陈登出马,给他来点软的,慷慨陈词,说以厉害,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威逼利诱盛宪就范。
这一招陶商将其命名为“冰火两重天”。
陈登之父陈珪当年在广陵之时,与盛宪有旧,二人一个是东南的党人大儒,一个是士族代表,彼此间倒也是有几分机缘。
陶商出去之后,只有盛宪和陈登两个人在帐篷内。
盛宪一脸的气愤难平,指着陶商离去的背影道:“元龙,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他姓陶的借强势,硬往我吴郡内乱安插人,现在又是借乱遮掩手下冒功的大罪,还反到是诬陷我祸乱江南,盛某尽心治理吴郡,到他嘴中还成了罪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元龙,非吾说你,你怎地能辅佐这种人不论如何,盛某非得到刺史大人那里,告他一状”
陈登无奈的一笑:“盛公,你别忘了,扬州的刘刺史,现在可是也居住在金陵城呢。”
盛宪闻言一下子语塞了。
陈登拍了拍盛宪的肩膀,劝道:“盛公,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家府君置气,你虽然是吴郡的一郡之长,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您乃是文人,不喜争斗,爱惜羽毛,可这般性子又如何在这诸多的豪雄中鏖战得存”
盛宪的脸色略有缓和,道:“就算是天下乱了,但凡事也得讲个道理”
陈登慢慢引导他道:“如今江南之地,丹阳郡有陶府君,淮南有袁术以及孙策,早晚必是再有大战,届时盛公如何自处盛公说凡事讲道理,可是在究竟什么才是道理”
不等盛宪回他,陈登又道:”今日之事,其实盛公就能看出来,我家府君借刘刺史之令在吴郡各县安插人手,即使是盛公用山越之法化解,我家府君却也是能有办法替他们遮掩冒功之罪,便是盛公你,也说不得什么,这难道不是道理而且如今陶府君已经兵进吴郡,登能看出来,他对吴郡十二县已是势在必得,盛公一味与之对立,未必会有什么好处的”
如果说陶商适才用的是硬刀子,那陈登现在使的就是软刀子。
盛宪虽然是坐拥一郡,但也知道时势,可若是就这么让他轻易的交出一郡权柄,他着实是有些舍不得。
陈登的话,令他左右摇摆。
“元龙,这我盛某也知道你的话确实有理,但我毕竟是一郡之长,就这么交出属地,是不是有些太太”
陈登摇了摇头,道:“盛公,不是陈某说你,大丈夫应明实事,懂进退,把吴郡交给太平公子,总比要交给孙策或是袁术强吧试想当年袁术和孙家,是如何对待张咨,孔伷,王睿等人的我家府君不管怎地,好歹也是有着太平公子的名头,君子仁义之名遍布天下,你试想,此番他派遣到吴郡的这些校尉犯下如此大事,不论真假,他都予以保全,可想而知其乃是个仁义之人,比袁术和姓孙的可是强多了殊去殊从,盛公心中想必还是有数的吧。”
盛宪闻言沉默了好一会,终究是长叹口气:“元龙这话说的有理,不过太平公子的本领与实力究竟如何,在下只有耳闻,不曾见过,他此番前来吴郡不是以剿除山越渠帅之名么陶公子若能除了严白虎,那盛某便情愿让出吴郡,决不食言。”
陈登和陶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盛宪的小心脏弄的高潮迭起,忽上忽下,此起彼伏。
最终,陈元龙凭借着他的耐心和引导,到底是劝服了盛宪,让他交出吴郡的治理权。
盛宪终究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知道若想活命,他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吴郡不给陶商,日后照样也会有人来向他索要,而到时候,命还能不能拿捏在自己的手里,尚还是在两说之间。
不过即使如此,盛宪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有些自欺欺人的借口他希望陶商能在讨伐掉吴郡的山越渠帅严白虎之后,再进行吴郡的交接。
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听了陈登的转述之后,陶商感到很是奇怪。
“盛宪这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他愿意交出吴郡,陶某自然不会薄待于他,可他非得要弄出一个讨伐严白虎的事,虽然我也是有意要收拾此獠,但这事和他把吴郡给我,应该是并不冲突啊,这俩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么。”
听了陶商的疑问,陈登不由的笑了。
他劝解陶商道:“此事也着实怪不得盛宪,其实登多少也能理解他一点,毕竟是一个掌管着十二城的郡守,说让出来就让出来,谁心中也不是滋味,陈某试想,盛宪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平稳的过度而已,另外,也是想借着这次事,见识一下府君的实力。”
顿了顿,陈登又道:“再说了,让咱们威胁一下就交城,传将出去,也不甚好听啊。”
陶商闻言这才有点明白了,老家伙还是要面子。
“也罢,反正这次来吴郡,山越宗贼之事也是待办的一项,左右都来了,那就顺便把严白虎平了,也算是为当地的百姓除却一害。”
陈登欣慰的点点头,道:“府君能有这样的想法,却是最好的,不过咱们在讨伐严白虎之前,可以先知会广陵郡的赵昱,告诉他随时接应,在世人皆以为我们此番出兵的目地乃是在严白虎之际,其后做速出兵,北上连克广陵和下邳二郡,让笮融措不及防,如此可获全功。”
陈登的用兵战略,早在历史上就有所记载,其用奇之能放眼天下,少有人能比,这样随机应变的战法,与陶商当初提出的声东击西可谓不谋而合。
“好既然如此,那就先攻严白虎,再迅速转道去夺下邳两郡。”
陈登突然对陶商道:“严白虎的一万兵马,与府君相比,虽然不足为虑,但想要除掉他,只怕是还有一个难处。”
陶商闻言奇道:“严白虎不过是一介贼寇,麾下都是贼众,想要除掉他,还有什么难处可言”
陈登闻言叹道:“严白虎的兵将倒是没什么可怕的,问题是山越宗贼的据点一般都不是城池,他们藏身在吴郡的山林之中。地方郡县有时候也多会出兵剿讨山越宗贼,只是江南山林极多,内无道路,纵深千里,不熟悉的人一般很难在其中寻觅出路径,严白虎若是藏于深山之内,大军若是想剿讨他,恐怕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