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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运蹇时乖 二合一章节)

    光合元年即公元178年,距离陶商现在所处的年份大概向前推了12年,在那一年,当政的汉灵帝刘宏曾颁布了一道震惊朝野,为后世所不齿的政令。

    汉灵帝在西园开置邸舍卖东西,商品很奇葩,属于非常刘宏所执有的独家奢侈品他卖官。

    官这个东西好啊,既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又高仿不出a货,没有同类产品在市场竞争,刘宏想怎么卖怎么卖。

    具体的价钱依照官职大小逐次而定,官位的标价以官吏的年俸为基数,价格大致是官吏年收入在市场当时收入估值,再乘以一个系数,这个系数根据行情也有上下浮动,其中二千石的官钱二千万,四百石的官钱四百万;又命左右卖公卿职称,公卿之爵浮动价较大,一般是一千万钱到五百万钱之间不等。汉灵帝在西园另设钱库,将所得之钱贮于西园库中,以为已有。

    此事虽然可耻可憎,但此令在当时已经正式颁布天下,属于天子敕令,所以陶商现在即使哪出来说事,只要言语中不对刘宏有所不敬,便算不得妄议。

    当世时,天下的望族、有钱的世家,闻听有钱就可以买官做,一个个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有这坦途可以走,还举尼玛孝廉。

    士族中的有钱人,用牛车马车,载着大批的现钱,蜂蛹奔至洛阳的西园,毫不吝啬的各自尽最大努力买下各种官位,豪爽的一塌糊涂。

    一时间大汉朝的官位供不应求,刘宏与其母董太后可谓挣个盆满钵满

    为了将卖官这项生意做到精细化、差异化,扩大市场内需,加大企业效益,刘宏甚至下令买官的人可以分期付款,按揭购置无抵押,零利率。

    当时的名士崔烈出五百万钱买到司徒之位,在封拜仪式上,汉灵帝看到崔烈春风得意的样子,居然后悔“报价”太低,忍不住对身边人嘟哝道:“这个官卖亏了,当时怎么没想到要他一千万呢”

    依照汉灵帝的尿性,若价格合适,估计他甚至可以考虑考虑把这个皇帝的位置给卖了。

    虽然刘宏做的这件事情,在历史上被认为极为荒唐,但在陶商的心中,每每议论此事时,都对这位敛财大亨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敢把官位拿出来卖的皇帝,陶商不敢断言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而且汉灵帝在施行这项政策的时候,一定是对天下世家大族所拥有的资产都做了详细的客户调研。

    既不能要价太高,把他们吓得望而却步,又不能要的太低而便宜了这帮孙子

    灵帝要价均在千万上下,正好是天下世家望族能够接受的一个平衡点灵帝当时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市场调研,才制定了的这么一个靠谱的市场定价方案。

    陶商觉得刘宏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可惜投错了胎当了皇帝,没走上正轨经商的路线不然,很有可能被后世评为光合吕不韦、东汉沈万三。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所以陶商今日也根据前辈皇帝所考察出来的市场行情张嘴要钱

    平正恶狠狠的瞪视着冲自己狮子大开口的陶商,恨不能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然后再吐在地上踩两脚。

    “好一千万就一千万,这价我等河内望族皆认,敢问陶公子何时出兵”

    陶商笑着道:“平公别着忙啊,还有第二条”

    “还有”平正的眼睛瞬时瞪的浑圆,转头一指陶商,冲着王匡和鲍信惊呼道:“府君大人,鲍将军,你们也不管管”

    王匡和鲍信,难得一致的选择将头一扬,似是突然对李宅厅堂的房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耳背的恰当好处。

    这也难怪,陶商张口就搞定了一千万钱这一千万钱可不仅仅是徐州军的,王匡和鲍信也是出兵的诸侯,自然也会分得一份。

    傻子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出去管他没看见陶公子现在的劲头势如龙虎吗

    我们默默支持你。

    眼看鲍信和王匡同时装傻,众望族的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绝望。

    “第二条是什么”平正极力克制着自己,忍住自己一拳打碎这小子那张温和笑脸的冲动。

    陶商慢悠悠的道:“打仗么,人是第一位的,军粮是第二位,钱是第三位以上这三样都解决了,下面就说说马匹和军械的事吧。”

    平正深吸了口气,道:“陶公子的意思,是让我等,给你出战马和军械”

    陶商点头笑着道:“军械倒是不着忙,毕竟官家每年冶铁的数量有限,让诸位大人短时间凑那么多的兵器未免有些难为诸位了,但这马匹却是战场上的重中之重,久闻河内多马场,畜牧业极其发达”

    平正眉头一扬,冷笑道:“陶大公子,欲要马乎”

    陶商一抬手,挡住了平正的话头,一脸义正言辞地道:“不是要是借陶商不过是欲与诸公借良马千匹,用以组织骑兵对抗白波军,待破了白波军之后,即刻退还。”

    平正心道你把老夫当傻子耍吗

    借马匹组织骑兵借倒是好借,可借完之后,何时会还

    平正身后,野王县李氏家主李邵出口道:“陶大公子,你的要求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我等望族又不是贵军饲养的待宰猪羊,岂能受此侮辱”

    陶商啧啧的嘬了两下嘴,暗道李邵这老头真是气糊涂了,又是猪又是羊,还有这样比喻自己的这话唠的真没水平。

    转过头去,陶商看向一旁围观的诸人,温和笑道:“在座诸公,你们觉得陶某适才所提出的要求非常过分吗”

    王允、皇甫嵩、大司农周忠与卫尉张喜都不说话,貂蝉则是使劲用长袖遮着樱口轻笑。

    至于鲍信和王匡,根本就是陶商一边的,闻言则是使劲的摇头。

    不过分,我们依旧默默支持你。

    平正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在心里已经是恨死了陶商凭心而论,甚至比恨白波军还恨。

    “陶公子适才所言的乃是第二个条件,如此一来想必还有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吧”平正的语气,已不知是恼怒,还是疲惫。

    “不敢。”陶商笑着拱了拱手,道:“小子只有最后一个条件”

    平正长叹口气,要道:“左右也不差这最后一个了,陶公子请将。”

    陶商整理了下词汇,继续道:“我等征讨白波军,若是打下白波谷,自波城内,所有的辎重物资当皆由我等官军处置,旁人不得插手或是索要”

    世家闻言顿时怒了

    什么意思敢情我们前一段时间被劫持的牛羊谷物灭了白波贼也不打算还给我们了

    平正将嘴一咧,突然扬天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陶商一扬眉毛:“平公笑的如此舒缓,莫不是答应了”

    平正状若疯癫,连其他几位家主也不由的看呆了,从来没有见过平公这般模样莫不是失心疯犯了

    “呸做梦”平正突然低下头,一去平日里刚毅正直的长者模样,犹如一头被气的发了狂的豹子,嘶哑着干嚎道:“小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你当我平邑平氏是什么你又当我等河内望族是什么人物是被你宰杀的猪羊牲畜吗”

    陶商暗叹口气又一个把自己比喻成牲口的现在的人怎么都喜好这一口。

    “平公这话真不好听,晚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提议而已平公你可以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

    平正浑身颤抖的看着陶商,两只眸子似是都要喷出火来:“老夫就是不答应,你待怎地”

    陶商转头看向其他三位望族的家主。

    “三位,也是和平公一样意思吗”

    李邵此刻也是义愤填膺的状态:“我等望族,立足河内数百年,岂能受此等胁迫陶公子此言,请恕吾等断断不能接受”

    汲县郑氏的家主郑延的小心脏也缓过来了,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喘息着道:“吾等誓不做待宰猪羊”

    唯有温县司马氏家主司马朗沉默无语,没有说话。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既然公等不答应陶某的条件,今天这顿酒,我看也就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平正冷冷一哼,在这场宴席上第一次同意了陶商的意见,道:“陶公子所言不错,既然是话不投机,那咱们也就不必再聊”

    转头看了看颇为踌躇的王匡和依旧摆出义正言辞神色的鲍信,平正长叹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布局,愣是让陶商这小子给搅和了。

    竖子当真可恨至极

    双方此刻已是剑拔弩张之势,陶商也不在挽留,冲着四位望族家主拱了拱手,道:“不送”

    平正冲着王允、皇甫嵩等公卿作揖拜别,转身向着厅外走去,路过陶商身边时,平正狠狠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汲县郑延亦步亦趋的跟着平正走出,路过陶商身边,亦是“哼”了一声。

    温县司马朗颇有内涵,冲着众人作揖拜别,路过陶商身边时,低声道:“陶公子,朗告辞了。”

    紧接着,野王县李邵则也是有样学样,走到陶商身边时,重重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厅堂。

    陶商愣了一下,随即便冲着李邵的的背影挥了挥手,道:“慢走,不送。”

    没过一会,便见李邵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满脸怒容的一指门厅,使劲瞪着陶商喊道:“不送什么这是我家该慢走的应该是你才对”

    掰扯了半天,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李邵等人此刻虽然是深恨陶商,但王匡毕竟是地方郡守,还有王允等也是朝臣公卿,利益归利益,但这些人可不能轻易得罪,老头还是恭恭敬敬的亲自将这些人送出了府邸。

    但面对陶商,李邵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脸色了,他冲着陶商狠狠的一甩袖子,鼻中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哼”,一脸傲娇神色的向府邸走了回去。

    李邵的身影方才在门前一消失,便见鲍信一把拉过陶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责备道:“你这小子,忒的不识时务刚才要了那一千万钱的军饷,便当知凡事需适可而止怎么没完没了的还是呱噪索要个不停这下可好,全完了。”

    陶商惊诧的看着鲍信正义的脸庞,实在想不出这混蛋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鲍将军,刚才在李邵的府邸,我跟他讨价还价之时,看您好像是挺乐呵的啊也没站出来阻止,怎么现在反倒说起陶某的不是来了”

    鲍信脸色红了红,心下暗道一声惭愧。

    谁说鲍信不是在潜意识里财迷心窍,暗中希望陶商真的能跟河内望族把这笔买卖谈成呢

    王匡走上前来,长叹一声,摇头道:“鲍将军、陶公子,姑且不论孰是孰非,眼下惹恼了河内诸望族,这征讨白波军的粮秣和冬衣只怕是又没着落了如此,这讨伐贼寇的时日,恐是遥遥无期”

    鲍信吸了吸鼻子,道:“好在本初在我等临行之前,尚拨付了于我两军三月可用之粮,倒也不是不能一战”

    王匡皱了皱眉,反问鲍信道:“白波谷地势险要,自波城亦是依险而建,万一三个月打不下来,拖到了冬天,后续的粮草和过冬等物接续不上,麻烦可就大了。”

    鲍信闻言,亦是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却听王匡缓缓道:“昨夜本初来信,亦是催促我随同你们进兵若事有不济,王某只怕也是难辞其咎看来这粮草和冬衣,最终还得是出在河内的平头百姓身上。”

    可一想到连年战事,河内百姓又多遭兵革霍乱,王匡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陶商在一旁见王匡长吁短叹,摇头道:“倒也未必。”

    所有人都尽皆转头看向他。

    却见陶商微微一笑,言道:“河内诸位望族首领,一时半刻没有想通很正常,但征剿白波军的事情,毕竟事关三河安定,河内诸望族都是深明大义,颇晓事理”

    听到“深明大义”四字时,鲍信不由发出了一声哂笑。

    陶商揉了揉鼻子,继续道:“总之呢,陶某相信,河内诸望族都不是不讲理的人,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主动上门赔礼道歉,答应我们所有的要求,并诚心恳求我们去替河内的百姓剿灭贼寇,还三河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越往后说,陶商的声音便越小,因为他感觉这些人瞅自己的目光明显都有变化。

    那眼神怎么形容呢仿佛是再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弱智充满了悲悯和同情

    王匡长叹口气,走到陶商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陶公子今日不过受了一时挫折,却是不必放在心上,年轻人不懂人情世故,受些打击在所难免,可却千万不要自甘堕落啊”

    陶商的眼角有些抽抽。

    这王匡看样子是把自己当成失心疯了。

    陶商不是那种愿意在强词夺理的人,他喜欢事上见。

    长叹口气,陶商冲着在场诸人拱了拱手,挨个道别后,随即领着许褚骑马离去。

    这些人既然不信,那就让事实去验证吧。

    别人不信陶商,但许褚可是深信不疑,骑马大概走出二里地之后,许褚见离的远了,便悄声问陶商道:“大公子,你说不久之后,那些世家望族的老不死的,会主动上门来赔礼道歉,这是真的吗”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陶商这话差点没把许褚逗乐了。

    “大公子,好像打从第一天认识你,你就一直在欺骗某家。”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低头仔细回忆和许褚相识相知的这些细节

    想了好一会,陶商不由得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自己好像真是一直在糊弄他。

    真失败,又被手下鄙视了。

    “没话说了吧”许褚得意洋洋的看着陶商,显然为自己能把陶商噎的说不出话来而感到非常自豪。

    陶商心下纳闷:一个被自己欺骗了快一年的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这一次,我说的却是真的。”陶商信誓旦旦地道:“如果没有意外,不出三日,河内四大望族便会主动前来赔礼道歉,重新要求我们出兵”

    许褚不明所以,奇道:“你这话让某家甚是不明明明今天才闹掰脸,三日后便来道歉,这些河内望族,为何要如此犯贱”

    抬头看着远处已经渐落的夕阳映出的残红之景,陶商的嘴角在不经济挂起了一丝笑容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真是好一副美丽的人间奇景画卷。

    “仲康啊”陶商的神态仿佛被夕阳照射的迷离。

    许褚吸了吸鼻子,道:“干嘛”

    “缴械的白波军旗帜和衣甲,咱们还有吗”

    许褚点了点头,道:“还留着呢你要干嘛”

    “今天晚上,让白波军再去光顾一次四大家族在河内的产业园吧若是条件允许,连续光顾三个晚上也不是不行。”

    许褚这才恍然大悟,骤然明白了陶商适才所言的三日后,河内望族们会登门道歉的真正含义。

    “原来如此,你早这么说,我不就了然了”

    陶商将目光继续放向远处

    送飞鸟以极目,怨夕阳之西斜河内之地的景色,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