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上，黑色西装的校长端坐在座位上。气流吹得飞机有点颠簸，可他的身姿仍旧挺拔如松，看着飞机上的液晶屏幕。
“你的观测结果呢”校长对着液晶屏发问。
屏幕那头是一间邋遢的阁楼，转移背后全是玻璃窗，上贴满低胸女郎的巨大招贴画。
屏幕的下方是满地的空酒瓶和扔得到处都是的成人杂志。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坐在电脑桌前，像是睁不开眼一样地挥了挥手。他和曼斯都是一样的人到中年，可却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如果形象点说，那么曼斯走在街上大概会被女大学生尊称为先生，可他走在街上只会被叫一声师傅，哪怕是兰博基尼他估计也能开成出租车。
“不要催啊昂热，你说你都一百好几十了怎么还跟个没的小年轻一样猴急”他懒洋洋地说，“你先说说曼斯的看法。”
“曼斯认为路明非是我们寻找多年的s级。”昂热说，“他觉得路明非是我们急需的领袖，未来会成为让龙王都畏惧的男人。”
“学院里大多数人应该都这么想吧不过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应该。刚刚觉醒血统就能够压制学院里两个最优秀的a级的联手，这毫无疑问确实是最顶端的血脉。在我们这个渴求力量的族群中，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让大多数人认可了。”中年男人点点头。
“那么你的意见呢”昂热问。
“我的意见”中年男人直起腰，从地上捡起一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酒滴在他的衣服上化为污渍，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抹了抹嘴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眼角抽动，脸颊肌肉跳动，“s级什么的，都是怪物。”
“需要我提醒你吗从理论上讲，你我的血统都属于s级。”昂热淡淡的说。
“啊我说错了，”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地改口，“你们两个都是怪物，我可是热爱酒和美少女的健康人士。”
“健康人士健康人士会没日没夜都缩在沙发里像条懒蛇，还长出了啤酒肚”昂热指了指中年男人的肚腩。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自然发福你懂不懂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一百几十了还八块腹肌没事就提着个折刀满街晃悠，遇到个龙王就像是中了头奖一样，平时出行还穿得像个送葬者”中年男人反唇相讥，“那个会和我一起去酒吧的昂热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你根本不懂啤酒和美少女才是人生的浪漫”
“那么你就在人生的浪漫里面溺死吧。”昂热冷冷地说。
“那必须的这可是我的梦想”中年男人眉飞色舞，“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住到这个阁楼里面来，还把这阁楼装扮成这个模样”
“为什么”昂热问。
“因为住在这个地方我就像是被美少女和啤酒包围了一样幸福啊而且这里每天都能听到钟声，多好”中年男人张开手，“这样我葬礼那天，在棺材里听着外面的钟声，会误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那多幸福”
“原来你的梦想就是老死在自家床上，”昂热无奈地笑了笑，“亏你还是学校里鼎鼎大名的守夜人副校长。”
“守夜人又怎么了守夜人就必须跟着你一起杀杀杀啊我当副校长就是为了学院里的游泳社团，不然我干嘛在这个破地方宅这么多年”守夜人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事就想拉着龙族陪葬有兴趣领导和龙类战争的估计就你一个了”
“不，”昂热摇摇头，“还有路明非。”
“你说什么”守夜人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还有我们的s级。”昂热语气平淡而坚定。
“我去你疯了吧”守夜人从转椅上一跃而起，脸塞满了整个屏幕，“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什么那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你想要让他来领导这场战争你疯了吗”
“你不是知道吗”昂热轻声说，“我早在一百年前就疯了。”
“就算你疯了，也不行”守夜人斩钉截铁。
“你究竟在学院里看到了什么居然这么不安”昂热看着屏幕上那张大脸，“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来你都已经快变成一条淹死在酒精里面的鱼了。”
“我知道诺玛给你看的是现场的模拟战斗转播，所以你看不到真实的画面。”守夜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凉意随着唾沫一起被咽了下去，“可是如果你看到了那时的场景，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个想法。”
“怎么难道你被新生的黄金瞳给吓成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了”
“怎么可能当年你看我酒吧和别人拼酒、和别人牛仔决斗的时候什么时候怂过”
“拼酒的时候你喝的全是白开水，牛仔决斗走了两步你就转头拔枪就射。你怎么怂”昂热耸耸肩，“如果你不是被黄金瞳吓着了那是什么被那神秘的中医术”
“你还记得他们三人决斗的最后一次冲锋吗楚子航和凯撒不约而同拔枪的那次。”守夜人低着嗓子，“那次齐射用的子弹是实弹。”
“怎么会”昂热皱起眉头，“自由一日上应该只有弗里嘉子弹。”
“实际上那是装备部给凯撒和楚子航的配枪，里面装的一直都是实弹。因此毫无疑问，楚子航和凯撒在那一刻是真的对路明非起了杀心。”守夜人说，“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凯撒虽然重视荣誉，却也不至于为了一场游戏射杀新生，楚子航就更不用说了。”
“就不能是因为龙族血统吗我们都清楚龙族在战斗中容易陷入狂躁的情绪。”
“或许他们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呢”
“你”昂热有点诧异。
“是啊，我。”守夜人点点头，“当时全校的学生都昏迷了，风纪委那群人和你看的都是诺玛的转播，真正直面了这场战斗的除了战斗的主角，就只有我了。可是那个时候就连旁观的我也产生了下场搏杀的冲动。”
“怎么可能仅仅只是观看战斗现场都能导致这一点”昂热摸着下巴，“而且当时旁观者不止你一个，新生零和大二的陈墨瞳、苏茜也在一旁观战，她们怎么没事如果连你都产生了搏杀的冲动，她们怎么可能静静地旁观战斗结束”
“不，不是战斗现场。我说的是路明非的那双黄金瞳。”守夜人说，“决斗的全程路明非都背对着陈墨瞳，所以我想她们之所以没事，应该是因为她们不曾直面过那双黄金瞳。”
“你是说光是看到路明非的黄金瞳就有可能导致这个状况但怎么可能血统再纯粹也不应该吧”“不，不是血统纯粹的问题。”守夜人露出苦笑，“你没有真正地直面过那双瞳孔，所以你并不能感觉到。实际上更像是一个令人血液沸腾背景音乐在你的大脑里循环播放，催促着你拿起刀剑上阵拼杀。感觉的话就像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吃了强化药。”
“大脑失去理智，身体本能的行动，不断的寻找身边的活物，渴望他们的血肉”
“渴求厮杀，渴求血肉。。”昂热脸色严肃，“听上去似乎有点熟。”
“坦白的说，那一刻我几乎感觉我变成了活的死侍。”守夜人直视昂热的双瞳，“决斗之后路明非说他们两人能够支持五分钟让他很吃惊，所有人都以为是嘲讽，可是我知道不是。因为能够在那双瞳孔面前支持五分钟还能从杀戮的欲望中挣脱出来，确实值得称赞。”
“所以你寄予厚望的s级就是这样的怪物。只要战斗就可能把周围的人变成死侍，除非他们在战斗的时候都闭上眼睛，可你难道以为人人都是夜魔侠”守夜人叹了口气，“收手吧昂热，我知道你很希望能够剿灭龙族，可是路明非太危险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如果真的把他放到战场上去，那和空投了一枚大规模生化武器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是那种没药可以治的那种。”
屏幕那头昂热面色一肃，他身上穿着西装，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了身着铁甲的将军一般的威严。
他看着屏幕，摇了摇头，“抱歉。”
“不用道歉，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你这种二缺怎么可能有人劝得动你”守夜人自嘲地笑了笑，“可我想知道理由，我知道我的述说听上去荒诞不羁，可你应该相信了对吧”
“当然，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何况那些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我都因为一些原因明白了，所以我比你更了解路明非的可怕。”昂热目光中散发着刀剑一般的神光，“可毁灭龙族的希望就摆在我的眼前，你觉得我会因为它是一颗生化炸弹而收手”
“你当然不会。”守夜人说，“你是那种会抱着核弹冲进龙族大本营，看着漫天烈火如雨，然后点燃一根雪茄的家伙。这么多年，连当年那个汉高都老得快死了，可你还是神采奕奕，像是随时随地都会从天而降的神兵战士。支撑着你行动至今的欲望就是复仇，除了毁灭你什么都不关心，哪怕走上绝路也会笑着抽出折刀来。你会收手你就是当代的复仇女神你会收手”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昂热笑了笑，“不过有一点你还是错了。”
“哪一点难道你这个老混蛋人至暮年忽然觉醒了新的性癖，还是说你留在外面的私生女带着外孙跑来找你了，因此你对过去一切都幡然悔悟悔不当初了那我估计死侍都要感动得涕泪交加，四大龙王也要马上跑去烧香拜佛感谢上天不杀之恩了吧”守夜人滔滔不绝地开嘲讽。
“错的地方很弱智而且很离谱。”昂热深沉地说，“我是复仇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