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沪市到苏洲的这段路,郑同辉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要是没有至关重要的绝密,陈明翔不可能派车把他接到苏洲,估计是遇到事情脱不开身,又和地下党没有别的联系方式,打电话不安全,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
可问题是,陈明翔人在苏洲,他会有什么紧急情况呢
等车开到丰华公司办事处,郑同辉强装镇定的走进花园洋房,直接被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他进门一瞧,居然还是打通的。
地上铺着木地板和地毯,屋顶上吊着水晶吊灯,有沙发茶几也有酒柜,还有留声机放着音乐,陈明翔在里面的房间守着一桌丰盛的大菜,正悠闲的喝茶抽烟呢
“郑主编,一路辛苦了,快坐”陈明翔很热情的站起来说道。
“陈先生太客气了,这是给我们报社机会呢,哪敢说辛苦啊,我得好好的敬您两杯,感谢您的青睐。”郑同辉说道。
不管多么着急,眼下可是有保镖在场,他也得做做样子说两句客套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陈明翔轻轻的一摆手,保镖立刻就出去了,然后把门也带上了。
“是这么回事,我昨天晚上和日军在清乡委员会的军官吃饭,来自派遣军总司令部第二科的小笠原清,透露出一个重要情报。”
“华北方面的冈村宁次,准备对冀中地区实施大规模扫荡,眼下军队正在秘密向攻击目标集结,你先别着急,日军的攻击时间定于五月十日,还有十天的时间做疏散和撤退工作。”
“此次扫荡计划的大概范围,是衡水北部的四个相邻县城,我听说是深县、武强、饶阳和安平,可能还有附近的小范围地区。”
“日军的兵力部署为,直属第一一零师团和第七独立混成旅团,驻晋省第一军的第四十一师团和第九独立混成旅团,兵力为三万六千人,皇协军的数量暂时不明。”
“明天上午你到丝织厂去拍照,做个样子给别人瞧,中午吃完饭,我派车送你回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陈明翔说道。
听到还有十天的准备时间,郑同辉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撤离当地的群众、转移生产设备和物资、布置反扫荡等等,这点时间也不够用的。
可陈明翔已经做到极致了,他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这已经为根据地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该给陈明翔记功,而且还得记大功。
“也好,我们在沪市每次见面,都得在短时间结束,这次倒是难得的机会,我正打算请教一下做生意的诀窍呢”郑同辉笑着说道。
“做生意是为了获取采购经费吧嗯,总算是开窍了,其实你们早就该想到这一步,可惜啊,眼下沪市的情况和以前差距太多,各行各业的买卖都不好做。”
“走私这一行你们插不进手来,地下党的纪律非常严格,那些赌台、烟馆、娱乐场所你们不能开,只能从日常生活需要的行业下手了。”
“这样,找个好位置盘个酒楼,里面装修的高档一些,请几个有真本事的大厨,饭菜的口感好样式多,还能做日本菜,我可以把你们的酒楼设为指定接待场所。”
“像是社会局、稽查队、外务办和华通贸易公司等等,不太重要的宴请都放到你们那里,结账不用发愁,每周到各自的财务结算一次,我提前打招呼,这样也能赚点钱。”
“我知道地下党的组织都很穷,为了坚持抗战,估计大多数人连吃饭都要成问题,帮忙帮到底,谁让我给你出了这个主意呢”
“开酒楼的钱你找王真借款,一年内还清,我不收你利息,这样总可以了吧”陈明翔笑着说道。
这时候沪市的暴利行业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走私买卖已经被华通贸易公司、政府官员、军警宪特和走私商瓜分完了份额,外来户想要在这里面捞肉吃,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而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行业,对军统和中统来说是绝妙的掩护身份,也是赚钱的途径,但地下党绝对不沾边,原则是不能被突破的,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必须有自己的坚持。
至于开个饭馆酒楼这类的买卖,那就不要紧了,这属于非常正当的行业,只要操作的好,同样可以解决一些经费问题。
陈明翔手里的资源非常庞大,这么说吧,他从指头缝里稍微漏点出来,一个月赚个几万块还是没有疑问的,他有的是招待费用。
“感谢陈先生的帮助,先给了我们根据地这么重要的情报,现在又帮着我们赚取经费,我代表沪市地下党的同志们,谢谢你了。”郑同辉也非常高兴。
这次来苏洲可以说是收获丰厚,最重要的当然是关于日军在五月份对根据地实施大扫荡的消息,接下来就是经费方面的困难也得到解决,只要陈明翔的态度稍微倾斜一下,这个酒楼赚钱是必然的。
“琨瑜在东北那边工作的怎么样”陈明翔问道。
“我听根据地的领导说,琨瑜同志无论思维还是做事方式,都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慢慢的正在蜕变,现在已经具备一个地下工作者的特质了。”
“她前些天还通过我,在沪市的法租界采购了一些奢侈品,用来拉关系走后门,渗透到敌人的社交圈子里获取情报,当地地下党的领导同志,对她的评价很高。”郑同辉说道。
“呵呵,她跟着我倒是学会了这一套,不过从这点来看,她的确成熟了,以前对这样的事情,她是从来不会自己去做的,有进步”陈明翔笑着说道。
他是靠着什么起家的还不就是靠着拉关系走后门,用华通贸易公司带来的巨大利益,把日伪的重要人物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所以才有这种成色,在沪市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事实也证明,这是最简洁有效的手段。
陆琨瑜变得成熟起来,陈明翔也放心了很多,他一直在担心这个小师妹会因为自身的青涩,不但给组织带来威胁,自身也会遇到极大的危险。
既然她下定决心要参加对敌战斗,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那就只有期望她自己提高自己了,这种时期,在伪满洲国的地工,能活下来是相当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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