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终于做出决定,举十万精兵,南下征讨南闽国。
吴王李弘冀,在李景遂的举荐下,成为了这支军队的主帅。
出征前一晚,吴驰设宴为李弘冀壮行。
这是为国立功的大好机会,理应兴高采烈才是,然而那李弘冀却始终郁郁寡欢,像是有什么心思一般。
饭桌上有其他将领,吴驰也不便发问,待到火锅宴结束,吴驰亲自相送,这才趁机问了一句:“吴王殿下,兄弟看你似乎不怎么开心,怎么了这是对战事把握不大”
李弘冀幽叹一声,道:“大唐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这一战,理应得胜。只是,本王这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踏实。”
听了李弘冀的这句话,吴驰顿时感觉到,挑拨离间的机会来到了,于是,拿捏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来,道:“国家大事前,兄弟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的话,有离间大唐朝堂之嫌,不讲,又觉得不够仗义,对不起你吴王。”
李弘冀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道:“你这儿人多嘴杂,不便说话,吴掌门不如随我回府,你我二人,秉烛长谈。”
吴驰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做艰难的决定,末了,将刚才吸进的气缓缓吐出,坚定道:“那好吧请吴王殿下先行一步,兄弟我随后就到。”
李弘冀明白,吴驰这样是为了遮人耳目,于是便装着没事人一般,上了自己的马车。
吴驰回到了店里,交代了几句,然后亦驱车来到了吴王府。
李弘冀早已泡好了龙井等在了书房中。
“我来到金陵的第二天,齐王便宴请了我,这事我是跟你说过的,但说的时候不怎么方便,有些细节没来及告诉你。”吴驰开门见山,端起茶杯,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直奔了主题:“那日,齐王也跟我提到了上官飞云,说他是受到了南闽国的诱惑,才做出了背叛之事,为的就是离间唐周两国关系。”
李弘冀冷笑道:“编造之词,吴掌门会信么”
吴驰轻叹一声,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点在于齐王接下来的话。他说,他已经颁发全国通令,缉拿上官飞云,又说,那上官飞云或许已经躲进南闽国,缉拿归案的可能性或许不大。”
李弘冀的眉头不自觉地蹙成了一坨。
“齐王还告诉我,说此次对南闽用兵,抓获上官飞云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目的。我就想了,这上官飞云有这么重要吗”
李弘冀忽道:“如此说辞,岂不是欲盖弥彰”
吴驰道:“兄弟我也有同感。”
李弘冀又道:“据本王所知,上官飞云受命袭击你与柴荣公子,不单落败且破绽百出,齐王为掩盖真相,不得已放弃上官飞云。如今,那上官飞云杳无音讯,或许,真有可能躲入了南闽境界。”
吴驰道:“这正是兄弟所担心之处。吴王殿下,可曾设想,万一齐王与南闽国就上官飞云达成了某种默契,这这会不会是他在你父皇面前举荐你的真实原因呢”
李弘冀陡然一惊,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吴驰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唏嘘道:“我也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李弘冀沉默不语,但呼吸明显变得粗重。
且不去剖析真相,单说这吴驰提到的万一。
上官飞云与齐王麾下效力多年,对大唐军队的编制装备以及作战习惯等诸多因素颇为熟悉,若是心怀叵测,那么完全可以借助于两军对阵而向李弘冀发起突袭。
以上官飞云手中的那张千斤强弓,又以他赖以成名的追云夺命十二连珠箭,想在万军从中取一名毫无准备的主将性命,并非没有可能。
事实也是如此,那上官飞云正是凭借了这一招,才在齐王麾下屡立奇功,十年不到,便从一名普通从七品武将扶摇直上,升做了正四品大将。
夺嫡之争实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除非一方早早放弃认输投降,否则,其争斗必然会进入白热化状态,届时,什么骨肉之情同胞之义,全都是绊羁,必须通通丢掉,只要抓到个机会,必须把对方往死里整。
而上官飞云已经被齐王扣上了一顶叛国的罪帽,那么,接下来再与沙场上将吴王李弘冀给清理了,也无非就是再多一项死罪。
可一旦齐王登了基,那么保住上官飞云活下来的招数可就多了去了。
甚至,不单能好好的活下来,还可以发上一笔横财。
“吴王殿下,那上官飞云的箭法,兄弟我是见识过的,果然了得,绝容不得半点小觑啊。”唯恐大唐不乱的吴驰又实时地补上了一刀。
李弘冀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道:“多谢吴兄提醒”
许久以来,李弘冀称呼吴驰始终是吴掌门,后来,吴驰厚颜无耻跟李弘冀称兄道弟,李弘冀虽然未曾反对,但对吴驰的称谓,却始终未改。而当下,这一声吴兄叫的看似不经意,但传递的信息,却极为丰富。
至少,它表明了李弘冀对吴驰的态度是非常认可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兄弟我就先告辞了,接下来,有用得着我吴驰的时候,还请吴王殿下尽管吩咐。”
说罢,吴驰便要起身告辞。
李弘冀及时拦下,道:“吴兄且慢”
待吴驰重新坐下,李弘冀道:“本王以为,吴兄之提醒,极有可能。若那上官飞云果真藏于南闽军中,吴兄就不想随本王一通前去,将那厮缉拿归案么”
说实话,吴驰还真不想。
上官飞云一旦落网,真相必然浮出水面,那么,吴齐二王的争斗便极有可能落下帷幕。
没有了他二人的相互撕咬,吴驰又如何能将大唐朝堂给祸害搞乱了呢
但见吴驰有所迟疑,李弘冀又道:“本王知道,吴兄牵挂天上人家的生意,但本王以为,擒住上官飞云,解决掉唐周两国之间的误会,才是头等大事。若是唐周两国因此而发生摩擦,对吴兄的生意,才是彻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