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正文卷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临淮之战这本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两个人,就因斩杀爱松古一事,迅速取得了最初的默契,双方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反身对自己所部下令,两面合击要隘中的清军。
这下,要隘中的清军士气就荡然无存了。
做为汉人,他们终于记起了之前装作不知或者忘记了的身份。
随着投降的出现,要隘不攻自破。
请降者杀起“同袍”来,绝对比广信卫狠!
到此,凤阳府第一战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刘体仁两战付出了近二千人伤亡的代价,攻下了原飞熊、英武两处要隘,由此凤阳城以南,再无成建制敌军。
而阿济格原本自信满满地想打刘体仁一次歼灭战,愣是打成了自己损兵折将,不但一千骑兵几乎全歼,连主将爱松古都身死当场。
最让阿济格震怒的是,姜瓖竟将一万汉军带去了敌人阵营,此消彼涨所带来的损失,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当然,姜瓖实际上带来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也就六成上下,因为在来的路上,还躺着二千多具尸体。
但不管怎样,凤阳府里,阿济格完全碾压广信卫的兵力优势,根基已经开始动摇。
要知道,阿济格己部旗军,仅不足万人,号称十万大军,其实主体是原徐州驻军,而这支驻军的成份更是复杂,是河南、陕西,甚至山东各路降清明军的大杂烩。
而姜瓖的反叛,给这支军队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开头。
这让阿济格引起警惕,自然,以他的脾气,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监视、圈禁、解除汉人将领的军权。
可这样一来,凤阳城内,军心更加浮动。
……。
相较于刘体仁的幸运,李过是啃上了硬骨头。
不但是硬骨头,还是腿骨,没肉、光杆,牙口稍有不好,就得崩掉门牙的那种。
阿济格麾下有员大将,名叫巴颜。
听名字,都认为是满人或者蒙人,可他却是个汉人,至少有七成以上,是汉人的血统。
巴颜的父亲李永芳,都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的汉奸,可以说,他开创了明将降清的先例。
李永芳原为明驻抚顺边军的游击将军,万历年间被努尔哈赤一封带着恐吓和利诱的信招降,他降清后,努尔哈赤倒也没食言,不但授了三等副将,还娶贝勒阿巴泰之女。
在随努尔哈赤伐明时,已经授三等总兵官。
所以,巴颜早已不将自己当汉人,私下里还以自己身上有汉人血统为耻。
这样一来,但凡与明军交战,杀起汉人来尤凶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洗涤他身上汉人的血液一般。
正是巴颜这种对汉人狠厉的表现,满人确实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阿济格是十分信任巴颜的,这才让巴颜率一万二千人进驻临淮,依为犄角。
李过所带的人马已经不多,不足万人。
好在将士这些天在宝坻养精蓄锐,士气还是高涨的。
所以一到临淮城外,稍加整肃,李过就悍然下达了攻城命令。
但李过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临淮做为凤阳城的卫城,怎会对李过大军来犯,竟无一丝反应呢?
至少也该得斥侯侦知,向南作出戒备才是……再不济城墙、城头也该多派些守军警戒才对。
可如今的城头上,依旧是如常的守军巡逻,似乎对渐渐逼近的广信卫视而不见。
这种情况,就算是个战场雏鸟,那也该警惕起来才对。
但李过却不管不顾,悍然下令攻城。
李过傻吗?
其实不傻,人嘛,到了每个分岔路口,总得作出选择。
李过开始时,确实想保存实力,麾下广信卫到现在已经壮大成近五万人马,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不是主战场的地域,那就是个土皇帝,至少也是一方诸侯啊。
为吴争去拼命,李过确实有些不甘心,倒不是说李过看不起吴争,而是李过认为,想让他效命,至少得是将来的皇帝。
可惜,吴争越来越没这个意思了,李过虽然不解,但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家意图如何,关自己何事?
所以,李过就想着在吴争旗下混日子、坐观其变,再谋日后。
可吴争突然往江西一行,不但让李过的计划落空,更使得长子丧命。
李过心中真没记恨吗?
恨还是恨的,纵然长子不是吴争亲手所杀,可也逃不开关系。
但这种恨,还上升不到不共戴天的程度,毕竟是自杀,人要是自己想死,谁也拦不住不是?
对于阿济格,李过从始至终就没有过投靠的想法,一切都是虚于委蛇,但虚于委蛇之中,也不乏一丝真心,怎么说呢,就是安于现状,最好双方相安无事,要打,别人打去。
可吴争的一封申饬令,彻底断绝了李过脚踏两只船的想法,等于将广信卫的退路给堵死了。
也就是说,要么遵令进攻,要么假戏真作成为叛军。
李过和刘体仁做出了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背诵初衷,不如拼死一搏。
杀鞑子,便是初衷!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好决定了,退是死路,进也是死路,不如死在进路上,也能搏个青史英名,为高一功那路广信卫打出一份功劳,也好让广信卫在北伐军中占有一席之地。
李过不是不清楚事有反常必为妖的道理,但他没得选择,之前已经消极怠战了,如果现在再消极怠战,那么……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如何甘心?!
准备打一场绝户战,打出忠贞营的威风来,让吴争和所有北伐军将士都看看,忠贞营上下也是响当当、敢死的汉子。这……就是李过不管不顾,悍然下令攻城的真正原因。
巴颜出身行伍之家,征战沙场多年,指挥若定。
试想,一个年纪仅而立之年的汉人,已经晋为满清一等伯爵,他立过多少战功?
换句话说,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汉人,该有多少?
相较于鞑子的勇猛,巴颜更多了一丝狡猾。
他就象一只草原上的狼,阴狠、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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