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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私谊还是公义

    吴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海州以北便是山东境,我军一入山东,敌人京畿必会震动多尔衮可以不理会,清廷敢不理会吗不管我军有没有继续北上的能力,清廷都将坐立不安,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我不信多尔衮还敢执拗抗旨不遵”

    这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吴争的意思是,围魏救赵

    也就是说,只要攻入山东境,清廷必定惊惶,要知道,在天津前两年民乱暴发,聚集起三、四万人,小皇帝福临就紧张地要出关“回家”,如果真要是北伐军入山东境,那结果可想而知。

    清廷必会立即下旨,收缩各路兵力卫戍京畿,这样盐城的敌军就得奉旨向北行军,由此可解如皋、通州之危。

    只有钱翘恭摇摇头,道:“多尔衮未必不会抗旨,就算多尔衮不会抗旨,沈致远也一定不会遵奉清廷旨意。”

    “你是说沈致远甚至连多尔衮的命令都会不听”吴争皱眉道。

    钱翘恭点头道:“事实是清楚,多尔衮已经在部署身后之事,他并不想让沈致远效忠任何人,而是要沈致远继承他的衣钵自立,至少是成为一方独立于清廷之外的诸侯而沈致远也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追随多尔衮,他要拿通州六千同袍的血,来奠定他逐鹿天下的捷径。”

    “荒唐”吴争喝斥道,下意识之中,吴争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钱翘恭对沈致远做盖棺定论的判断,“他在此时,还能放了你,就说明了一切”

    “不。”钱翘恭坚决地反驳道,“他放我,乃私谊,可眼下,咱们谈得是公义,二者不可混淆、同日而语。”

    吴争愠怒道:“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想留你在身边,你太聒噪了。”

    这话说得显然是重了,就算份属主臣,可钱翘恭毕竟是大舅子。

    吴争有些后悔起来,可钱翘恭听了,反而皱眉道:“你是说他是故意将我逐回”

    这话让吴争打了个激零,沈致远故意赶钱翘恭离开

    有这个可能吗

    吴争不禁沉思起来,这非常有可能,钱翘恭太过刚直,显然是不适合察言观色的行当,这两年中,估计沈致远确实够累的了。

    钱翘恭一边思忖,一边道:“难道我的存在,竟碍了他什么事”

    吴争心中豁然开朗,却不动声色地道:“且不去理会沈致远,从盐城至如皋、通州,至少得二、三日,周大虎也不是团任人揉搓的软泥咱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议题,攻不攻海州”

    吴争的突然改变话题,让所有人一愣。

    但蒋全义迅速道:“末将以为该攻,战机稍纵即逝请王爷下令,末将愿率泰州卫为先锋。”

    钱翘恭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心思,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难道真得是沈致远嫌自己碍事,要用这种手段迫使自己离开吗

    这太伤人了,钱翘恭无法接受这个解释,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提示他,这或许是真的,正因为如此,钱翘恭逾加郁闷起来,两年多的朝夕与共,自己竟是个累赘这确实太伤人了

    鲁之域为难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吴争此举太过冒险,准确地说,泰州、吴淞两卫近一个月的激战下来,伤亡不小,弹药告罄,已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陈锦突然莫名其妙地撤退,恐怕根本无法登陆北岸,就更不用谈占领沭阳了。

    此时,正是给二卫喘息、休整的大好时机,如果强驱二卫攻海州,万一士气崩溃,后果难以预料。

    可反过来,鲁之域同样明白,吴争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在吴争麾下这么久,鲁之域哪能不明白,吴争所谓的“民主”,那无非是哄人玩把戏,他就从来没有真正“民主”过。

    真要强谏,那就会使自己渐渐脱离大将军府的权力核心,这是鲁之域绝不愿意看到的。

    加上此时蒋全义赞同,其余人不反对,所以鲁之域只能拱手道:“若王爷攻海州之心已定,末将以为,趁敌军溃败,立足未稳之际,可派一路同时攻宿迁,如此,就算敌人大军来犯,也可在宿迁抵挡一阵,为沭阳赢得固防时间。”

    吴争闻听大喜,因为鲁之域终于跟上了他的思维节奏,上下一心,其利断金,吴争追问道:“鲁将军以为谁攻宿迁合适”

    鲁之域心里一叹,答道:“末将及吴淞卫自然当仁不让。”

    “好”吴争作结案陈词,“蒋全义率泰州卫六千人,即刻动身向北,攻海州,收复海州后,不得冒进,固守城池,如有敌人大军来攻,不得出城迎战,等候本王下一道命令。”

    蒋全义大喜,应道:“末将遵命”

    “鲁之域率吴淞卫五千人,即刻西进,攻占宿迁,之后参照泰州卫行事,但有一点,若徐州大军真向宿迁集结,你部不可贪功强抗,有序退回沭阳,与本王会合记住,你部只是前出侦察,为沭阳赢得先机。”

    “是。”

    这时,钱翘恭终于抬起头来,“我做什么”

    吴争微笑道:“你领一千人回清河驻守。”

    钱翘恭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反对,吴争就解释道:“如果宿迁、海州与敌接战,你将作为预备队,随时增援另外,令宋安调拨一批能骑之人,淮安城中还有些战马,你是此中高手,或许,能在短时间内训练些一支骑兵来,这对于如今战局,是一个小容小觑的力量。”

    钱翘恭话到嘴角,被堵了回去,想了想道:“盐城新军,是我与沈致远一手训练出来的,其实力或许不敢与你的第一军相抗衡,但还须小心另外,沈致远所率二千多人,是追随了我与沈致远的老兵,特别是我那一千多的枪骑兵真要遇上,后果难料,须千万小心。”

    吴争厉声冲蒋全义、鲁之域道:“都记住了吗”

    “王爷放心,都记住了”

    “去准备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