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大弼加大了清江浦一线防御力量之后,敌人的兵力加到了一千八百人。
但这不是全在一个营地,从武家墩至清江浦,有数十里的距离。
泰州卫将士就算会飞,那也无法对这样距离之内的敌人来一次迅猛的突击,一旦发生战斗,那么,别处的敌人就会警觉,也就失去了此次包抄的意义,就更不用说,迂回至淮安城北门了。
蒋全义的法子很“阴损”,但非常有效。
他在包抄了武家墩敌骑驻地之后,没有对敌发起突击,而只是迅速地抢夺了战马,并在敌人觉察的那一瞬间,率军骑马呼啸而去,毫无留恋之意。
这胆子确实够大,要知道数百敌骑就在身后,虽然战马被夺,可那也是一支成建制的军队。留在身后,等于是主动断了自己的后路。
要是前行受阻,撤回时就会遇上这支敌军,前后合围,到时想撤就难了。
可蒋全义就是这么个犟头,认准一点之后,喜欢孤注一掷。
这一点,象极了吴争的性子。
。
可怜的是祖大弼。
天色虽然已经亮起,可这一天正好是阴天,还有大雾。
当远处马蹄声响起时,祖大弼居然还在欣喜,心想是骑兵闻讯来接应自己了。
甚至当骑兵出现在远处时,祖大弼还在催促左右,赶快迎上去。
这样的战场,就有些“胜之不武”了。
蒋全义的数百“骑马火枪兵”,简直就是一场骑术训练,虽然骑术不堪入目,特别是这支镶黄旗汉军士兵的眼中,他们甚至在担心这些人,会不会骑着骑着就从马上摔下来。
但事实证明,他们是多虑了。
蒋全义率军出发之前,所率这三千人是经过仔细遴选的,那就是善骑。
可惜的是,泰州卫中,善骑的真心不多,没这机会啊。
无奈之下,蒋全义不得不降低了标准,善骑变为会骑。
一字之差,程度就完全不同。
勉强凑足了需要的人手,蒋全义当时是真捏了把汗,如此奇妙的战术,如果因为凑不齐骑马的人而废止,那真得撞墙了。
而结果也证明,蒋全义的战术是极其有效的,清江浦的守军,也如祖大弼一样,以为这支骑兵是友军,骑兵冲到营地门口时,哨兵还在大呼,“兄弟大早晨的,吃过了没”
当然是没吃过,这不,上你营中吃去呗
几乎是不费一枪一弹,骑兵以冲撞的方式,击溃了清江浦守军。
然后将全义将营地和俘虏交给随后而来的二千余人,并下令他们固守营地,应对追来的武家墩那数百没了战马的敌骑,他自己,就率着这数百骑,再次向淮安北门出发。
时也,运也
蒋全义战争开始时,就想打一场翻身仗,可惜愣是在淮安城下,被祖大弼硬挡了十几天,打得是真没了脾气。
眼见着吴争亲至,指挥权收回,等于蒋全义失去了打翻身仗的可能性。
蒋全义只好退而求其次,想着领一支偏师包抄北门,也好混个次功。
不想,天意弄人,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算是圆了蒋全义的梦了。
蒋全义并不知道,他离开后,吴争会突然下达全军总攻令。
自然也不知道,南门已经被攻破。
他此时还想着,只要率数百骑到达北门外,敌人就会慌乱,南门敌人就不得不分兵增援北门,如此,目的就达到了。
可当看见对面竟是淮安城守将祖大弼当面时,蒋全义是真乐了。
“弟兄们,天上掉馅饼了接不接啊”
“接”
就在这么一阵会心的哄然应声中,数百骑对祖大弼及其部,发起了突然冲锋。
说蒋全义这小子运气好吧,还真好到了极点。
祖大弼所带的嫡系旗兵,不下六千之众。
就凭蒋全义麾下这数百骑着马的火枪兵,去冲击六千旗兵
这要是平时,祖大弼能分分钟教会蒋全义做人。
这不是班门弄斧了吗
要知道,蒋全义自己的骑术,就非常不堪,也就是个骑了马的将军,罢了。
军校根本没有设骑兵科,除了斥侯骑马跑得快,北伐军士兵中,骑术属于自带技能。
可此时不一样啊,祖大弼乐颠颠地带着亲卫,迎上前去。
这不是肚饿遇着送馒头的吗
直到双方距离接近到不足一里地时,祖大弼才从对方军服上,发觉了不对劲。
其实这距离因大雾还是看不清军服的,但形状却能被沙场老兵祖大弼分辨出来,一是祖大弼清楚自己麾下骑兵跑动所产生的杂声,那是因为骑兵装备着链甲,金属相撞,产生的声音是独特的,数百骑同时发出的声音,更为独特。可对面骑兵除了蹄声,什么声都没有。
二是着链甲后,人的身形自然会大了一圈,显得有支楞,可对面骑兵,身形瘦削,小了一圈。
发现两点异状,要是再不反应过来,祖大弼那就是个傻子了。
祖大弼随即奋力拨转马头,甚至来不及知会身边亲卫,冲着后方己部人马大喝道:“敌袭”
然而,这显然是晚了,蒋全义部已经加速,不到一里的距离,眨巴眼就到。
可怜祖大弼甚至想再反身迎敌的时间都没有,被蒋全义策马从背后一撞,落马了。
旗兵反应很快,迅速散开,组成阵形,让蒋全义心中赞叹,这祖大弼练兵有一套。
可这没有用,因为泰州卫迅速将落马的祖大弼包围起来,成了瓮中之鳖。
主将落入敌手,投鼠忌器,旗兵不敢攻。
双方隔着一里地,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蒋全义得意地一拨马头,围着包围圈蹓了一圈,然后在祖大弼面前勒马停下。
祖大弼此时反而安静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全义。
“蒋将军既出现在此地,想来武家墩、清江浦已经失守”
“没错。”蒋全义点头道。
“将士是溃是亡”
“几乎兵不血刃。”蒋全义不无得意地道,“不过,武家墩的骑兵若是追到清江浦,那是死是活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