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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亦清沉默下来,她沉吟了很久,道:“这不难解决,各县官府皆有户籍黄册,由各乡、村里正发放粮食凭据,凡三府户籍在册百姓,每月领取购粮凭据,然后可至任何粮店购买平价粮食,粮店将凭据汇总到粮商处冲抵粮款,再由粮商持凭据至财政司换取粮食差价。”
莫执念闻听大喜,可随即又皱起眉来,“按你的意思,是要放开粮价这万万不成,不仅我没有这个权力,连右布政使熊大人,也没有这个权力。”
不想,莫亦清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将军定粮价为得是三府百姓可以买得起粮食,可如今粮价确实已经不能再维持原状了。阿耶应该知道,三府之地,有多少国外商人和外地商人云集,他们也在享用低价的粮食,而这银子却是由粮商在出,这状况无法长期维持下去。所以,变革势在必行。”
莫执念低头沉吟起来。
莫亦清见祖父犹豫,劝道:“阿耶可以将此理与熊、张二位大人商议,想来应该能说得通。就算之后大将军见怪,无非是将这暂时的应变之计回复原状罢了。”
莫执念道:“也好,明日一早,我就去与二位大人商议。”
。
次日,莫执念与熊汝霖、张煌言商议。
熊汝霖、张煌言觉得可行,赞成这个应变之策。
于是,三人以大将军府的名义,推行了粮价新政,三府之地,沉寂了两年的价格,开始浮动。
这一浮动,当天一石粳米的价格就变成了一两一石。
百姓因为有了购粮凭证,利益没有受到损害,所以平静地接受了。
但利益有人得到,就一定有人失去。
粮价的浮动,特别是官府对本地百姓的贴补,让各地商人和国外商人有了对立情绪。
这种情绪渐渐开始积淀起来,酝酿着另一个变局。
。
吴争从太傅府回到镇国公府时。
宫中的内侍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他们是奉旨替给吴争送郡王朝服来了。
“奴婢恭喜会稽郡王、贺喜会稽郡王。”一见吴争来,内侍腆笑着向吴争道喜。
吴争微笑道:“赏。”
看着红漆盘上郡王朝服正中,那个纻丝、纱罗织金闪色的五爪行龙龙头,吴争不经意地摇摇头。
正如朱慈烺说的,这郡王爵,吴争还真看不上。
之所以接受,依旧是为了双方的妥协。
当然,吴争势力的不断壮大,也确实需要一个名目,来安定人心。
王爵,可以稳定人心。
府中侍女们鱼贯而入,在吴争面前小心地撑起这件朝服。
义兴朝,除了朱以海,没有别的王爵了,当然,朱以海现在是亲王,还高吴争一等。
但从朝服上而言,没有多大的区别。
同样的是正面坐龙,同样的身前、身后、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
边上宋安嘿嘿笑道:“少爷不试试”
吴争斜眼道:“有得是时间穿,急什么”
宋安腆着脸道:“那今日之后,我是不是得改口称王爷了王爷是不是得给点赏赐啊”
吴争正色道:“无论何时,少爷都还是你少爷,但你这次回杭州后,还得回军校去。”
宋安苦着脸发出“噢”地一声悲鸣。
虽然,听起来很假。
吴争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陈子龙会在这时前来拜访。
与陈子龙同来的还有都御史王翊、兵部侍郎冯京第、兵科给事中董志宁。
吴争对陈子龙很恼火,准确地说,是有敌意的。
这也难怪,陈子龙几次三番地和吴争过不去,最不可饶恕的就是吴争去镇江时的那次刺杀。
虽说与清军勾结,并非是陈子龙的意思,是陈子龙心腹宋征舆所为,但陈子龙也逃不了干系。
吴争没有追究陈子龙,完全是为了当时正在与清军交战,而陈子龙在应天府及江南的影响力巨大,故朋旧友、弟子门生,没有三千,也有两千。
这也是陈子龙策划废黜朱慈烺失败,朱慈烺没有杀他的原因。
当然,吴争不追究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子龙抗清之心确实不容置疑。
吴争原本是不想见陈子龙的。
可听说来的还有王翊、冯京第、董志宁三人,确实引起了吴争的兴趣。
冯京第是王翊的人,跟来不奇怪,可董志宁却是钱肃乐的人。
自己刚与钱肃乐分开,也没听钱肃乐说起有什么别的事啊,董志宁来做什么
于是吴争让宋安请四人进来。
吴争没有亲自出迎,而是大剌剌地端坐于正堂主位,一脸冷漠。
陈子龙四人随宋安进来,看到吴争这样一副表情,陈子龙的脸色一沉。
王翊三人已经拱手见礼,“恭贺镇国公,晋会稽郡王、受封大将军。”
吴争含笑向三人点头,却不看陈子龙一眼。
陈子龙脸色更加阴沉,万分不愿意地随意一拱手道:“贺喜镇国公。虽说陈某与国公政见不同,但国公所立下的功劳,陈某还是认可的。”
吴争心里感到惊讶,这陈子龙转性了
看来今日的来意不小啊。
有求于人还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这让吴争感到好笑。
吴争依旧没搭理陈子龙,而是冲王翊三人笑道:“诸位请坐下说话。”
然后斜眼看着陈子龙道:“杭州大将军府早已被三府百姓认可。这大将军位,朝廷授不授,吴争都是大将军。至于会稽郡王呵呵,得之不喜而已。卧子先生以为然否”
陈子龙脸上有怒容一闪,但很快消失,“名正,方可言顺。镇国公的大将军位能得朝廷认可,大将军该感到荣幸才是。至于会稽郡王,还须明日陛下颁下旨意。”
吴争皱眉轻喝,打断陈子龙道:“卧子先生若是来找不自在的,尽可请便”
气氛一下僵住了,王翊一面冲陈子龙施眼色,一边打圆场道:“大将军不必动气,都知道卧子先生就是这般火爆脾气呃,可用意还是好的。”
吴争听了暗暗好笑,陈子龙是怒火大炽,可话还没说,走也不是,在那异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