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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夜枭

    说着,郑叔奋力挣扎了几下,可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怎能挣脱不了如虎似狼的禁军士兵的手。

    没奈何,郑叔苦笑道:“长公主殿下,只可惜老奴不能给您磕最后一个头了。”

    朱媺娖凄厉地悲呼道:“哥哥,就当妹妹求你了。”

    朱慈烺铁青着脸,冲着禁卫大手一挥,郑叔被迅速拖拽出去。

    朱媺娖满脸的泪水婆娑,她呐呐道:“郑叔,本宫食言了,本宫保护不了你。”

    朱慈烺大声问道:“长平,周思敏在哪”

    朱媺娖原本木然的脸瞬间惊恐起来,她指着朱慈烺道:“你你还想杀了思敏不成”

    “胡说。”朱慈烺道,“朕说过不会杀她她人呢”

    朱媺娖死死地盯着朱慈烺,突然发疯般地冲向朱慈烺,口中嘶声道:“你不是我皇兄,你不是我哥”

    朱慈烺确实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口中叫道:“长平你疯了敢对朕不利”

    殿外禁军闻声涌入,瞬间将朱媺娖制住。

    朱慈烺松了口气,喝道:“别伤了长公主,伤了她朕灭你们全族。”

    朱媺娖的眼神突然呆滞起来,她望着殿门外,已经再也看不到的郑叔,“你不是我皇兄,我的皇兄温良、敦厚、友爱你不是”

    朱慈烺的脸色有过一丝地抽搐,他一甩手,转身离开,边走边下令,“长公主抱恙染病,需要闭宫静养,即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接近柔仪殿。”

    “传朕口谕,近日有清军细作混入京城,意图对镇国公家眷不利,着廖促平调派一队禁军,保护镇国公府。”

    “摆驾,朕要去镇国府探视”

    。

    钱肃乐来得晚了些。

    他刚到五龙桥,就撞上圣驾出宫。

    钱肃乐就跪在五龙桥上,“臣钱肃乐有急奏。”

    辇驾上无一丝动静。

    “臣钱肃乐有奏”钱肃乐等了一会,发现朱慈烺没有反应,只好继续喊道,只是声音提高了许多。

    “朕听得见。”辇舆终于传出朱慈烺冷冷的声音,“朕也知道,太傅进宫为了何事,太傅不说也罢。”

    钱肃乐却执意道:“陛下封授臣为太傅,劝、谏、驳乃臣的本份,望陛下容臣禀奏。”

    “太傅,你可真想清楚了”

    钱肃乐道:“是。”

    “既然如此,那就上前来吧。”

    内侍悄悄往后退去,五龙桥上,只留下了辇舆和钱肃乐。

    钱肃乐起身,碎步急走几步,至辇舆前,再次屈膝跪下道:“陛下,臣想说的是,如此强敌环伺之际,不该逼迫镇国公。”

    “。”

    “臣以为,绍兴府战事紧急,京卫当即刻南下增援。”

    “。”

    “陛下,周奎有罪,不及妻儿,况且周思敏早已出嫁,乃镇国公侧室,不在株连之列。”

    “。”

    “陛下,臣恳请陛下法外开恩。”钱肃乐拜伏在地。

    “太傅可是说完了”

    “臣说完了。”

    “朕听到了,太傅回吧。”

    钱肃乐愕然抬头,望着辇舆中隐约的身影,“陛下要出宫”

    “。”

    钱肃乐心中突然惊悚起来,“陛下可是要去镇国公府”

    “。”

    “陛下不可啊”钱肃乐大呼道。

    “太傅来得晚了些。”朱慈烺平稳的语声传出,“朕已下旨杖毙了那个向宫外通风报信的狗奴。”

    钱肃乐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了,“那长公主殿下。”

    “太傅以为,朕会加害朕的皇妹朕在太傅眼中,就是如此暴虐之君”

    “臣不敢。”钱肃乐缓缓拜倒在地,可他马上抬头道,“正因为陛下是明君,周思敏杀不得她若一死我朝就分崩离析了啊”

    “放肆”朱慈烺厉声道,“你既然已经提到周奎,那朕也用不着虚言。臣谋害君上,按律当叛何罪坊间市井小民,尚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朕就不能替自己讨个公道周奎已死,周思敏为嫡孙女,当在株连之列。朕杀她,有何不妥”

    钱肃乐急道:“可可就算要杀,现在也不是时候。”

    “何时才是时候等吴争率军攻入京城的时候哦朕倒是一时忘记太傅是吴争的泰山了。”

    这话一出,钱肃乐所有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再无周旋的余地。

    “太傅放心,虽然你勾通宫中之罪,但朕不会降罪于你。来人,太傅累了,送太傅回府歇息。”

    几个内侍上前,左右挟住钱肃乐,生硬地往南拖去。

    钱肃乐挣扎着,大呼道,“陛下这是在自毁长城”

    朱慈烺冷冷道:“不过一个臣子罢了,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须太傅替朕忧虑朕理清了内部,就会全力筹划北伐事宜。”

    说完,从帘中升出手来,轻轻一挥。

    一个内侍在钱肃乐耳边轻声道:“太傅慎言什么话,都得想清楚了再说。”

    钱肃乐大怒道:“你也知道我是太傅”

    “唔”内侍将一团布用力地塞进了钱肃乐的口中。

    一个八品内侍,敢堵当朝太傅的嘴。

    。

    朱媺娖已经不再流泪。

    她知道流再多的泪,也无济于事。

    可她依旧想流泪,亲情、友爱、仁慈等一切的美好,在独享的皇权面前,不堪一击。

    郑叔没有死在逃亡的路上,也没有死在暗杀吴争的事发。

    却死在此时、此处,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自己却无一丝挽救他的余地。

    郑叔是为了她而死,这一点,让朱媺娖分外的愤怒。

    朱慈烺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执意要杀郑叔,这是在给她的警告。

    如果说大半年的亡命奔逃,让朱媺娖学会了坚强。

    那么,两年多的监国生涯,让朱媺娖学会了坚韧。

    韧,代表着可屈可伸,可刚可柔。

    朱媺娖终于不再流泪,她的目光变得坚定。

    一切,都得靠自己。

    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端着茶水进殿,她慢慢放下,然后来到朱媺娖身边,屈膝拜伏道:“拜见殿下,奴婢是夜枭二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