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洪承畴摇头道,“此事是你方求助于我,这就是我唯一的条件,你方若不答应,免开尊口。”
钱谦益急道:“万事好商量要不,我朝撤镇江部分守军回应天府先生知道,丹徒守军是吴争麾下,还有就是部分建阳卫,就算朝廷下诏,恐怕也难以调动。”
“不行。怎么调,那是你方的事”
钱谦益突然正色道:“既然先生不想合作,钱某无法强求。只是先生要明白,若吴争在应天府一天,这和谈就一天无法达成,这恐怕同样不是先生所期望的吧”
洪承畴紧紧地盯着钱谦益,突然笑道:“虞山先生说的不无道理,也罢,这事既然是你我都得益,自然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不过你能保证吴争离京,和谈就能成功”
钱谦益笑道:“和谈是你我两朝都愿意的,为何不能成功只要先生不提无理的要求,卧子先生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何为无理”洪承畴道,“如果庆泰朝不想要回仪真数百明军,洪某自然不会多提别的要求。”
钱谦益一愣,随后笑道:“不过数百残部,先生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就是。”
洪承畴很意外,“这是卧子先生的意思”
怪不得洪承畴意外,那可是数百条人命,而且是为朝廷浴血奋战的数百条人命,说不要就不要了
钱谦益叹息道:“大鹏展翅高飞,是不会留意到地上些许蝼蚁的。想必亨九先生能理解此中意思。”
饶是洪承畴,也不禁有些唏嘘起来。
“好那就如虞山先生所愿。”
“不,应当是如你我所愿。”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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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老夫不同意。这太冒险了,稍有不慎,老夫水师就成了清军的囊中之物。”王之仁一口拒绝道。
“兴国公再想想,虽说此计确实有些冒险,但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朝廷财力窘迫,北岸数万清军虎视眈眈,洪承畴虽来和谈,可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占便宜他怎会松口”
王之仁依旧摇头道:“那是内阁的事,要头痛他们头痛去。吴争啊为了数百残兵,拿万人水师去冒奇险,你说你什么好呢值得吗”
“不值得。”吴争轻叹道,“这代价确实太大。可国公可曾想过,那数百人不应该是数百人,那可是二万多明军啊,没有他们的牺牲,镇江城如何光复,被清廷所占镇江诸县,如何收复悍然南下的清军,岂会滞留在对岸,清廷又怎会派使团前来议和凡事都有前因后果,真要是舍弃了这数百人,那可是寒了将士的心啊,你我如何面对麾下将士”
王之仁有些动容,可依旧不同意,“就算要救,那也可想别的办法让老夫的士兵去冒险,老夫绝不同意他们的命是命,老夫麾下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吴争有些急了,“正因为国公麾下士兵的命也是命,所以必须救唇亡齿寒的道理,还须吴争多说吗今日你不救,他日谁来救你你道我不想另想他法吗,可如今何处还有能动的兵力杭州、绍兴两府,除了新征的三万人,余者皆无法调动,一旦多铎率军北返,谁来抵抗”
王之仁无奈道:“要不,让第三营去”
吴争怒道:“第三营才数千人,且刚刚归附不久,让他们单独打这种绝户仗,不哗变才怪”
“你也知道这是绝户仗啊”王之仁不甘示弱地大吼道。
吴争瞪了王之仁数久,无奈软下来道:“算我求你了,行吗第三营兵力太少,无法形成局部绝对优势,反而真打成了绝户仗。可如果让三营水师齐出,速战速决,至少有三、四成的胜算,国公也是久战沙场的宿将,应该知道吴争说的并非空话,如今两朝都想和谈,也都存有非份之想,洪承畴要的是回复战前原状,而我想要那数百将士安然回来。谈到最后,以战促和,就成了双方首选,国公不会想不到这点吧”
王之仁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理。”
吴争道:“既然这仗避免不了,何不先出手为强”
王之仁沉默。
“国公放心,水师但凡有损失,我愿意拿杭州新军,率先补充水师。”
王之仁皱眉道:“你知道老夫训练新水师耗费多少心血吗”
吴争只能陪笑道:“辛苦国公了。”
王之仁愠怒道:“说得好听,你就一张嘴巧。这样,这仗要打的话,你得答应,救下的数百将士,得补充进老夫水师。”
吴争一愣,大爷的,这姜还真是老的辣,数百老兵,就算一带十,那就是一营精锐啊。
没奈何,吴争此时顾及不得了,只能同意,“行,我答应”
王之仁这才缓下脸色道:“你啊行事太过急躁。老夫听闻,陈子龙与你较上劲了”
“国公消息灵通啊”
王之仁没好气地怼道:“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老夫这国公岂不是白瞎了”
吴争苦笑道:“较上劲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意见不合罢了。”
“仅是意见不合笑话”王之仁嗤声道,“你呀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到了极处陈子龙不久前在公然倡议拥立你登基,你你就不能等到登基、立稳之后,再作打算非要在此时与他较劲这下好了,一个是首辅,一个是权臣得,徒惹洪承畴讥笑”
吴争摇摇头道:“就算陈子龙依旧拥立吴争,吴争也不会应允。”
“呃这是为何”王之仁着实吃了一惊。
吴争苦笑道:“这事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日后国公会明白的。”
王之仁蹩眉道:“你不想说,老夫也不勉强。只是你得防着陈子龙,不是老夫看不惯这些文人,而是这些人太阴,耍手段还真玩不过人家。应天府里,陈子龙的根基太深,搞不好,就被他算计了。你呀当初就不该让他入阁。”
吴争笑道:“怎么国公也忌惮陈子龙”
“胡说老夫能忌惮他老夫只是不想与他们纠缠,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听着王之仁言不由衷的话,吴争呵呵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