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纽带,只有莫亦清在吴争身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是万万不能派去数万里外异国的。
所以,这一次莫执念惊得不轻,一时间揣测不出吴争既然不是想要清儿前去,为何看向莫亦清的原因。
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吴争,听他说出些什么来。
莫亦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是个聪慧女子,聪慧的女子都会想出去看看,特别是被关在莫宅十几年的聪慧女子。
可她心里也同样明白,以她的身份,确实不是前往异国的合适人选。
所以,也就不说话了。
吴争扫了一眼二人,突然说道:“莫老,清儿的父亲现在何处”
莫执念心中一动,赶紧道:“不瞒主公,之前老朽长子,也就是清儿的父亲,带着他的兄弟们出外地经商,此时他应该在处州府一带。”
处州府,金华以南,与福建交界,路程倒是不远。
吴争问道:“莫老对令郎如何评价”
莫执念想了想,如实道:“沉稳、干练,稍显固执,守业有余,创业不足。”
“人品呢”
“主公若有意抬举犬子,老朽作保,他定能忠于主公。”
吴争点了点头,道:“是不是抬举,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富贵险中求,令郎不惑之年,虽年大了些,但为莫家争份荣光,还不算晚。既然莫老愿意作保,那就赶紧传信让他回来吧。”
莫执念大喜,他驱逐几个儿子的主要原因在于,当时他欲追随吴争,可吴争当时不过是个千户,虽说因光复杭州城,收拢了三万降兵变得势大,但终究没有入得了清儿父亲等兄弟的眼。
莫执念又因为莫亦清适时展露出她与众不同的才华,一气以下,打算更换继承人,这才将莫家几兄弟“流放”了出去,为莫亦清的上位铺路。
可毕竟是亲生父子,莫执念夜里辗转反侧,心中也有不忍。
如今吴争有意抬举,莫执念哪有不欣喜的道理
现在吴争已经是堂堂靖海候,说不定此次入南京,论功行赏之后,就是国公,甚至封个异姓王都说不定,这时恐怕自己那几个不长眼的儿子们,心里都在后悔着呢。
肯定不会象当初那般嫌弃吴争年少,是个武人了。
所以,莫执念丝毫不担心莫亦清父亲还会反对莫家追随吴争。
“老朽这就派人传信。”说完,莫执念告了个罪,急冲冲地离去。
莫亦清起身,盈盈下拜道:“多谢夫君。”
吴争笑道:“有何可谢的,都是自己人,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只要令尊能胜任,也不枉我心中期望就是。”
莫亦清轻声道:“父亲心性比较固执,可却是个忠义之人,夫君还请放心就是。”
吴争轻“哦”了一声,没有接这话头,而是另起话头道:“清儿天资极高,又有急才,但终究是不谙时务,或许多出去走走,会更好些。”
莫亦清眼睛一亮,几乎是冲口而出道:“夫君能否带清儿去南京”
吴争一愣,心中顿时呯呯直跳。
这事不可行,如今周思敏、钱瑾萱已去南京,她们二女倒是相互知晓的,毕竟吴争与钱家联姻,在绍兴府几乎是家喻户晓的。
可问题是,与钱家的联姻并没有公之于众,吴争很难想象,这平空再冒出个侧室来,那二女子会怎么想,怎么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吴争立即道:“咳清儿啊,如今杭州府百废待兴,正需要象你这般有能为的人,这样,官府之事你帮不上忙,可令祖如今筹办钱庄,你又深谙经营之道,去了必能如鱼得水,这样你也能通晓世事,有了用武之地。如何”
莫亦清刚开始有些失望,可听到吴争后面的话,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夫君的意思,清儿可去产钱庄理事”
“当然”吴争不假思索地应道。
“清儿能向祖父说,是夫君的意思吗”
“可以,这本就是我的意思。”吴争回答地很干脆。
“谢夫君”莫亦清几乎雀跃起来。
。
南京城,通济门以北,靠近南唐宫,有一处偌大的园林。
原本是投靠清廷商人的豪宅,此时已经成了兴国公王之仁的宅邸。
此时内院书房内,王之仁闭目仰靠在椅上养神。
身边侄子王一林正愤声道:“这靖海候怎么说变就变,之前不是与叔父说好,将朝廷滞留平岗山,不使其北迁吗如今倒好,监国和朝廷文武全要来应天府,这不是平白给自己头上供了尊佛,没得自己找不自在。”
王之仁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等王一林说完,才缓缓吐出几字来,“他也难啊”
王一林不明所以,继续发泄道:“这帮文臣,揽钱的本事远大于治国,那帮武臣,打起仗来,还不如文臣。这样的朝廷照侄儿的意思,还不如叔父揭竿自立呢。”
“放肆”这下王之仁发怒了,“这也是你该说得话吗这要是在平日里,就你这话,得牵连本公阖家。”
王一林顿时陪笑道:“叔叔息怒,侄儿这不也只是在您面前发发牢骚吗到了外面,就算借侄儿几个胆,那也不敢胡说不是”
见王一林认错,王之仁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然后道:“不学无术你道这天下只靠军队就能窃取如果真是这样,历朝历代拥兵自重的武人多了,你见了过几个自立谋反之人,有好下场”
王一林讪笑道:“可叔叔不一样,再说叔父与吴争私交甚好,只要你们二人联手,这天下还有谁敢与你们争”
“井底之蛙”王之仁随口喝斥道,“区区九府之地,周边各县尚未彻底掌控,连大明一行省都称不上,也敢谈争北面鞑虏、南面隆武、西北义军,哪个是好相与的真要是本公有非份之想,不出半年,便是死与葬身之地。”
王一林毕竟不是傻子,他忙道:“侄儿愚钝,只是你说这吴争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把那些祸害引到南京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