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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家书

    送走罗艺,罗成升帐聚将。

    队头以上军官皆得以列席,罗成坐在上面,下面站满了军官。王子明和魏征已经把初步统计过的战果和伤亡情况交给了他。

    这一战虽战果丰厚,可前厢也损失惨重。

    六千战兵,折损了一千五百余,伤亡两成半。一般的军队,若是战场上伤亡超过两成,多半已经溃了。

    而在今天一战,罗存孝的步二团,伤亡一半,结果硬是没溃。虽然说这有后面就是大部队押阵的原因,可也是极其难得的。

    为此,罗成直接把步二团的军官们喊出来赞赏。

    老四吊着个膀子,身上扎了好几处绷带,可走起路来却都要鼻孔朝天了,那步伐六亲不认,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在他后面,是郭孝恪、王君廓等四个校尉带着一众队头。

    罗成发现,步二团的军官们几乎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全都挂彩带伤。老四伤了一只手臂,身上还有几处伤口,好在都不算太严重。

    王君廓和郭孝恪等四个校尉,也没一个完整的,王君廓甚至脸上都划拉了一道大口子,半边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又用纱布包了,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而二团原本二十个队头,此时站在这里的却只剩下了十一个,阵亡了五个,重伤六个。窦建德的一只手缠着纱布,血水还在冒出,都染红了纱布。他的那把大剑都砍缺了口,而他的那位兄弟刘黑闼更惨,眼睛上一道伤口。

    “伤到眼睛了?”

    刘黑闼道,“被刀划了一下,额角眉骨脸颊破了,眼睛还好,大夫看过了就没伤到,就是估计得蒙起来养个把月。”

    罗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伤到眼睛就没事,留道疤不怕啥,男人身上有疤,只会显得更英武勇猛。”

    刘黑闼一下子沉默了。

    他低头,另一只好的眼睛红红的,“属下无能,我队一百兄弟,一战阵亡了五十七个,重伤八个,剩下的人人带伤,能战的只有三十五个了。”

    魏征在边上道,“步二团四营乙队虽然减员严重,但功绩不小,刘队正更是斩杀一名高句丽幢主,相当了得。”

    幢主算是高句丽的中高级军官了,相当于隋朝的鹰扬郎将这一级别,管辖一幢千人左右的兵马。

    这次高句丽六千兵,一部份来自武厉逻城,另大部来自于辽河东岸。当时来时是五千援兵,由一位城主率领。

    高句丽的城主很多,大城小城长官都称城主,但级别有四个,最高级别的城主称为褥萨,相当于隋早期的大总管,第二级别的城主称为处闾,则相当于隋朝的太守。第三级别城主为可罗达,相当于隋朝的郡长史,第四级别的城主称为娄肖,相当于隋朝县令。

    上次从武厉逻城中率两千兵出来接应的,便是一名幢主。而率五千人来援的,则是一位处闾城主,他麾下还有五位幢主。

    因此这一战,隋军共斩杀处闾城主一人,幢主六人,其下的五百人小帅、二百人长、百人长等大批。

    刘黑闼运气挺好,反击的时候,居然斩杀了一位幢主,还夺了他的幢旗。

    “斩将夺旗,为跳荡之功,刘队正骁勇。”罗成拍着他的肩膀道,“为嘉奖此功,我提拔你为第四营二百人长。”

    二百人长便是管两队二百人。

    刘黑闼欣喜道,“多谢都将。”打一仗就升官了,他当然高兴。

    魏征又指着窦建德道,“窦队正遇到了那位统兵城主,这人本事很强,窦队正与他拼杀,虽最后未能斩将夺旗,可也斩下了这名城主的一条手臂。”

    能当上处闾的,都是高句丽的贵族,起码也是由大兄以上头衔者担任,而大兄在高句丽官制之中,那是属于第二级别的高级贵族。这样的人,可不是隋朝的文官,一般都是能打能拼的武将,高句丽的贵族城主基本上都相当于中原的都督或总管,那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

    这样的城主不是本身武艺很高,但起码身边的护卫绝不会少,可窦建德居然硬生生的斩掉了人家一条手臂。

    这绝对让人高看一眼。

    “你这把大剑莫非就是这样斩缺的?”

    “属下无能,未能斩杀那城主,让他被燕云骑给斩了。”

    “无妨。”罗成笑笑,“不过你能斩他一臂,也是十分了得的。我也授你四营二百人长之职。”

    二百人长相当于营副校尉一职,协助统领一营五百人。

    窦建德和刘黑闼俱升二百人长,引得孙安祖三人羡慕万分。

    罗成又问了下孙安祖、高士达、王伏宝三人功绩,三人也表现抢眼,虽没能斩将夺旗,但百夫长还是都斩了的,更何况,他们的斩首不少。

    于是罗成便把三人也各提拔为二百人长,但调到了二团其它几营。

    窦建德见这三个兄弟被调到其它营任职,现在五兄弟却呆在两个团下的四个营。

    刘黑闼很直接的出声,“将军,我们五人都是来自清河郡漳南县,都是同乡,能否还让我们继续呆在一起?”

    “现在你们也还同在第一军前厢任职啊?”罗成笑道。

    “我是说,能否让我们继续呆在同一营呢?”

    罗成呵呵笑了两声。

    “你这想法我能理解,但这是军营之中,你明白?”

    刘黑闼还想说话,窦建德却拉扯他不让他说了。

    这样的要求本没什么,但却也容易让上官以为你要结山头搞乡党,虽然罗成他自己就是搞乡党的,可他未必愿意见到自己的山头里还出现其它的山头。

    拍了拍刘黑闼的肩膀,“好好干,以你们的本事,岂是区区二百人长可以久居的。用不了多久,你们或许便都是一营校尉了,那个时候,我这步二团四营,总不可能有五个营校尉吧?”

    刘黑闼于是只好嘿嘿笑笑。

    这次打仗,将士们立功的多,折损也不少,便空出了很多位置。尤其是低级的军职,队副队头二百人长这样站在最前排的军官,折损了近三成。

    这比普通士兵的伤亡率还要高。

    罗成也就只能火线提拔,提拔了大批战斗中表现出色的火长、旗手等升任队副队头二百人长等。

    此战过后。

    罗艺便率兵再围武厉逻城。

    不过罗成不用管这些了,罗艺特让前厢休整,拔给他老卒、新兵和器械装备补充。

    一连数天,武厉罗城那边,都在攻城。

    只不过,罗艺的进攻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城里的高句丽军被折腾的精疲力尽,而罗艺却只是轮流派兵去骚扰,并不费什么劲。他一边这样佯攻骚扰,一边却又在积极打造攻城器械。

    罗成的前厢营地驻在武厉逻城南,在辽泽北边缘,每天只是训练兵马,日子倒也过的挺轻松。

    十月。

    从怀远镇运来大批补充物资,却是给第一军送来了御寒的冬装。

    此外,还送来不少补充军械,并有一批新兵和民夫来补充,同时也送来了不少将士们的家书。

    章丘家里一切安好。

    罗成的三个嫂子都生了,罗家多了三个孙子。

    老四收到信,兴奋的跳起来,不断的喊着终于当爹了。

    单彬彬现在就住在章丘罗家,陪着罗母帮着带孩子,红线那丫头也天天跟着她一起做伴。她来信说思念他,半年多时间,她给他寄了几十封信,不过烽火连三月,出征将士的家书虽然寄出来,但要送到将士们手里并不容易。

    彬彬的信好多便都是在路上耽误了,然后在涿郡、在怀远又停留了许久,于是本来一月几封的信,最后却全都在十月的时候,一次性汇总才送到他手里。

    老爹也给他来信了。

    说章丘城现在是杜如晦做县令,张仪臣升任司隶台的司隶刺史了,刺史河南。而房玄龄升任齐郡主簿。

    老爹依然是章丘的录事,他现在也常在县衙办差,他还说杜如晦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他询问儿子跟罗艺之间怎么样了?

    大哥也来了信,他在信中则说现在章丘并不太平,罗成率长白府兵主力离开后,现在章丘也是空虚,长白山里又开始有贼匪出现聚集,而那位柴孝和长史,并不率兵进剿。

    又说王薄和王伯当二人现在在隔壁鲁郡活动,据说到处招兵买马,四处流窜劫掠,上月还率三千贼匪攻破了鲁郡的一个县城,说是杀死了县令,劫走了县中府库钱粮刀兵等。

    他很担心这二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杀回齐郡来,问罗成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去。

    表哥秦琼也来了封信。

    说最近河南盗匪蜂起,因为东征之役,许多人开始自断手足以避役,也有人铤而走险,干脆亡命江湖,落草山林。

    因为贼匪四起,而各地府兵和郡兵又多抽调去了东征前线,地方空虚,所以现在各地官府都有些惶恐不安。

    齐郡丞张须陀已经征召他夺情任事,让他出任齐郡郡兵营的校尉。他说张须陀已经整编了两千郡兵,正准备再次清剿长白山和泰山中的盗匪。

    看完这些信,罗成陷入沉思。

    看来虽然有些变动,可大势依然难以更改。王薄没在长白山第一个起义,可他们却跑到鲁郡杀官造反攻夺县城招兵买马了。

    齐郡老家,已经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