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篆刻师,必得在筑基之时,将一点真性灵光与灵物相合,在体内炼就一枚本命道印!
前世,段玉已用白毫山之法筑基,根基已成,无法再改,纵然得到篆刻师传承,也只能取其枝叶,大致相当于个高级工匠。
唯有形成这本命道印,方可算真正的篆刻师!
“本命道印是日后篆刻的核心,至于师门之法,弃了也就弃了……”
段玉想到师门功法,不由又是冷笑。
以师门功法筑基,于道学上而言便是与这条道脉结下因果,生出些许气机牵连,有了这个基础,师门便可以大义名分压迫,逼得自己做出种种违心之事,纵然元神亦无法打破!
“实际上,各大道脉都是这样,并非什么恶毒禁制,甚至只要你能爬到高位,还能反过来驱使其它地位比你低的弟子,都是金字塔……”
奈何他前世爬了一半便被高层牺牲,这一世实在不想跟对方玩了。
“若用佛家道理来说,修炼了白毫山一脉的功法,便欠了它一点因果,日后要你粉身碎骨地还!现在我不修它,就跟它没有丝毫关系了!”
并且,平心而论,以元神真人的见识,自可辨认出,虽然白毫山功法博大精深,但还是篆刻师传承更加奥妙莫测一些。
“不过这篆刻师之道,师法自然,还是走的道家路子,在一体系内。”
要想成就本命道印,千年木心与万年石乳都是必须之物。
自己前世虽然也有这两大灵物,奈何已成就道基,只能当成一般资源交换使用,虽然还是得了很大好处,但不免遗憾。
“很快了……”段玉喃喃自语:“这一世,只要我精气神三花圆满,便可筑得篆刻师之基!”
……
一座坟冢新立而起。
这是段玉亲自选的吉地,依山傍水,有气流通。
若放在凡人身上,应当能助三代之运,主平安如意,福泽绵长。
“风水堪舆之学只是小术,不过也在道家范畴,安葬至此,是我这个后辈的一点心意……”
段玉沉吟了下,印刀在青石墓碑上纵横来去,不断有石粉洒落。
旋即,就浮现出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无名氏之墓!
“虽然我不知前辈姓名,也不知前辈有无后人,但一杯清酒,权作祭礼……”
段玉手持杯盏,将酒水覆洒在坟墓之前,喃喃祝祷。
祭祀过后,眼角余光一瞥,却又见到一抹白影,不由一笑:“小家伙,你终于肯出来了么?”
呜呜!
月色下,一只小狐狸迟疑着从山林中走出。
它体形奇异,只有巴掌大小,尾巴却分为两条,通体银毛,在月光下莹莹生辉,一看便不是凡种。
“二尾灵狐?可惜距离妖还差一步!”
段玉叹息一声,若是之前,肯定灭之,但此时传承已经尽在掌握,却可宽容一些:“以后记得不要再去骚扰村民了!”
“呜呜!”
巴掌大的双尾银狐呜咽有声,又过来作楚楚可怜状,扯着段玉的裤角。
此种灵性,就比那头熊瞎子高出不知道多少了。
“倒是一个小可怜呢!”
记得前世此狐虽然成妖,却也没有做下多少杀孽,不由心里一动:“你不欲我走,是感应到什么,想讨点好处?也罢,此墓中人与我大有渊源,你若肯为他守灵二十年,我便传你一篇妖修功法,如何?”
此功法,还是他当年讨伐一头狐狸妖修所得,那头妖狐却是已经修成六尾,气焰冲天。
小狐狸连连点头,举起两只小爪子合十,不停作揖。
段玉见此,不由大笑。
……
叶州,平原郡。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一支大军逶迤前行。
秦飞鱼全身着甲,吐出一口白气:“这天气真冷……镇东叛军,端是不让人快活,居然选在这时反叛,还过不过年了?”
他此时身在陈策军中,因为有着丁让荐书,又考察过武艺,升得很快,已经做到了正九品校尉,关键能统领一营,虽然只有一百人,但这就是机会,能独当一面。
庆国兵制,叶州以都督最高,节制全州兵事,正三品。
都督之下,便是各路将军,比如陈策,为正五品游击将军,手下有兵五千。
将军往下,就是都指挥使与营正,统领一都一营,大致千人到百人不等。
秦飞鱼能统领一营,成为正经官身,最重要的还是丁让举荐,否则军中藏龙卧虎,为何别人不给偏偏给他?
但此时,秦飞鱼心里的寒意,简直比冬天更甚!
‘十月,镇东军节度使贺宗谋反,势如破竹,十一月,都督夏无鸠领兵三万讨伐,竟然被打得大败,本人直接战死沙场,丧失粮草辎重与马牛无算,俘虏过万……此时镇东军已经扩军到两万人,据说还勾结东陈,声威大震,攻下两郡、启阳郡甚至不战而降,整个叶州,也才九郡而已啊!这已经接近一半,再下去,战火都快烧到老家历元县了。’
与此同时,他更是诧异大哥段玉的提点。
当初投军没觉得,此时才发现别的将军所部都是绝路,连都督都阵亡,各路参将游击又岂能幸免?
反倒是陈策,之前殿后,毫发无伤,这时临危受命,晋为征东将军,代行都督之事,全力阻止镇东军西侵!
‘州牧虽然在后方拼命补充,但精兵又岂是一日能够练成?我方可战之兵只有五千,此时唯固守才是上策!’
不知道为啥,秦飞鱼到了军中环境之后,就有着如鱼得水一般的感觉。
此次领命,作为先锋去支援遥城,心中没有多少恐惧,反倒有些隐约的期待:“军中杀伐武艺,果然与外界不同,更没有如此多的人头来供我练刀!”
“报!”
就在这时,一骑飞快赶来,背上甚至中了一箭,挣扎着来到秦飞鱼面前:“启禀校尉,遥城守将投敌献城,已失陷了!”
“什么?真是该杀!”
秦飞鱼翻身上马,后面跟着一个五人的骑兵小队快速冲出,来到一处山丘上。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城中已是到处烽火,骚乱不堪。
‘贼军暴虐,每下一地便纵兵大掠,军民死伤极惨……’
纵然看过一些相关文书,但此时亲眼见到,还是让秦飞鱼震撼。
那平整的田垄、丰饶的土地、城内各色商铺、士子百姓、商人农夫……一切形形色色,在这血与火中,尽皆化为灰烬。
“这就是战场啊……”
他深吸口气,望着前方,忽然下了命令:“让后军跟上,我们先偷袭敌人老营,再进城镇压!”
这一支镇东军明显不是精锐,反而更加类似乌合之众的流匪!进城之后,只知道烧杀抢掠,连最基本的防范都不注意。
秦飞鱼眼中顿时放出火来……
数个时辰之后,镇东军老营。
“杀!”
“杀他个封妻荫子!”
“一刀在手,搏命取富贵!”
……
伴随着诸多咆哮,众兵用命,敌人老营防御又空虚至极,登时宣告被破。
秦飞鱼骑在马上,一刀斩下狰狞的敌将首级:“给我烧!烧了这营,我们再入城平乱!”
城外浓烟滚滚,但这时已经无法警醒城内的乱军。
在这种状态下,纵然孙子复生,也无法让充满兽欲的士卒个个归队。
踏踏!
数骑直冲城门,秦飞鱼手持长枪,如毒龙般连连点出,将城门附近几个乱军杀退。
旋即,在他身后,一营之兵便尽数冲入城中……
……
“秦飞鱼,能以一营之兵,硬生生抢夺回遥城,不错,很不错!”
半日之后,陈策大军开到,帅帐之中,陈策看着跪在下方的秦飞鱼,不由很是满意:“我记你一大功!”
这遥城虽小,地理位置却很关键,一旦叛军得之,后面就一马平川,大可深入叶州腹心。
当时听到失陷,陈策当真心急如焚,好在这个先锋当机立断,趁着对方立足不稳时给夺下,否则就麻烦了。
一念至此,陈策望着秦飞鱼,不由又多了几丝欣赏:“你们随我来!”
一行兵将校尉登上城楼,只见不远处旌旗连绵,宛若乌云,起码有着数万大军,都是骇然失色。
“哈哈……不用怕,这贺宗老贼虽然来了,但终究我方占据先手,便是天意在我!”
陈策哈哈大笑,实际上当初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只不过此城残破,你等看应该如何守御?”
此时,眼睛又在下方校尉与指挥使中望了一圈。
“启禀将军,标下有一点浅见……城墙筑造不易,但幸喜此时天助,可在夜间取清水与泥沙,一层层浇灌……如此,到第二日便可筑得冰墙!”
见到周围人不言不语,秦飞鱼又出列说着。
这倒并非他自己想的,而是段玉之前悄悄耳提面命。
“不错,此时天气大寒,一夜便可筑得冰墙……不仅如此,此招野外也可用得……”
陈策目中放出光来,此时征战,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我代理都督事,后方已经在准备增援,必要扩军,秦飞鱼你就是第一批提拔的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