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洛娜似乎有些睡不着,她起了身,一个人走出了营地,在路边的一个山坡上随意地坐了下来。
她将双手支在地面,仰头看着夜空,山坡上的浅草轻扎在她有些粗糙的掌间,晚风微微地吹拂着她浅金色的头发,露出了她姣好的侧脸。
“这么晚,还不休息”一个淡然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洛娜回头看了看,是蜥蜴人吉尔正抱着手靠在一个树下站着。
“啊。”她侧着脸,轻笑了一下:“有些睡不着。”
“嗯。”吉尔点了点头,简单的应道,没有继续说什么,像是结束了这次谈话。
洛娜也重新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夜色。
山坡上沉默了一段时间,吉尔才终于又说了一句话。
“我今天,看到那个叫做初的随从身上,带着一枚徽章。”
它说话总是这样断断续续的,因为蜥蜴人的发声系统和人类还是有所不同的。
“那个啊。”洛娜出神的看着远处,淡笑着说道。
“我早就发现了。”
她似乎是知道吉尔说的那枚徽章是什么,也没有意外。
“那你应该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吉尔的眼里少见的露出了一些情绪,一些无奈。
它在队伍里的时间不短了,所以对于洛娜这位小队的队长它也算是有所了解。
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平时,她都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但在某些情况下,她总是会显得很不冷静和理智。
“希斯卡玛家族嘛,我知道。”洛娜轻声说道。
那枚狼首徽章代表着什么,但凡是有一些见闻的冒险者应该都明白。
它代表着的那个家族有很多称呼,西方的狼之氏族,守护者氏族,狼王氏族等等。
但无论是什么称呼,都代表了大陆的人们对于这个氏族的尊重。
他们一族的人几乎终生都守护在西方的那片荒芜之地,以保证大陆不会受到野兽的侵扰。
而他们氏族的徽章,也成为了一种象征,一种用于赞美至死不变的忠诚的象征。
今天聊天的时候,初说她的家乡什么都没有,这已经印证了洛娜的猜测,那片荒芜之地确实什么都没有。
“那你应该也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吉尔竖立着的瞳孔看着洛娜,虽然很无奈,但是它认为,还是早一些让洛娜看清这一点的好。
并不是说希斯卡玛家族让洛娜不可高攀,以那个家族的品格应该不会歧视平民。
但是作为希斯卡玛家族的一员,有一点是必须在遵守的,无论是男女都必须留下子嗣,他们必须传承守护西方的血脉。
加上他们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所以洛娜从一开始就没有一点可能。
吉尔以为洛娜不知道这一点,但是洛娜却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
“啊,这一点我也知道。”
吉尔愣了一下,洛娜的回答让它有一些惊讶。
他不明白,既然洛娜知道,那为什么
“我和普通的人不一样,你知道的。”
洛娜坐在草地上,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笑着轻声说道。
她确实和普通的人不一样,她喜欢和自己相同性别的人,但这也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事情不是吗
“因为这一点,从来没有一个人接受过我的感情。”
洛娜缓缓地说着,此时的她和平时她表现在人前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没有那么自信也没有那么神经大条,她很自卑,也很脆弱。
吉尔想起了在之前的任务里洛娜“骚扰”过的女性。
其实洛娜只是正常的上前攀谈而已,并在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表达了一些轻微的爱慕之情。
但是那时,那些女性都会用怪异地眼光看着洛娜,然后生硬回避与洛娜的接触,有的甚至会直接解除委托关系。
那之后,洛娜总会傻笑着摸着自己的头发,说哎呀,又搞砸了之类的话。
吉尔这才发现,那时的他们没有注意到,被人这样对待感情的洛娜,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认真付出的感情,被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待。
她也许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满不在乎。
“你还记得吗,那天,她说她不讨厌我哦。”
洛娜笑着,声音带着一点颤抖和哽咽。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也许只是初随口说道一句话而已,但是对于她而言,这句话很重要。
“所以我想试一下,只是想试一下而已”
她回过头来看向吉尔,微笑着,眼里带着一些泪光。
“试一下,追逐一下我的爱情。”
追逐一下,那种她原本已经没有期望了的东西。
“呼。”树下吉尔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那,随便你了。”
“嗯。”洛娜拍了拍自己的头,大咧咧地笑道:“随便我好了。”
“对了洛娜,在我们的某些族群里,有一种非常原始的建立关系的方式,就是将确认的对象,强行绑回自己的山洞,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额,在原始的蜥蜴人族群里,这种方式却是并不少见,但是很显然这不适合文明社会,吉尔也只是开个玩笑。
可洛娜居然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并煞有其事地问道。
“嗯,你觉得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山坡上的风吹拂着,正在讨论如何“绑票”的洛娜和吉尔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正在守夜的初半躺在树干之间。
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错落的树叶,没有作声。
吉尔和洛娜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倒是希望听不见,可谁让她的听力是常人的数倍的。当然,他们之后谈论的内容被她自动忽略了,因为那根本没有可能性。
不过,关于洛娜,既然是她犯下的错误,她总得想办法弥补一下。
至于怎么弥补,她还需要想一想,首先肯定不可能再让洛娜误会下去,她得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她虽然不是希斯卡玛家族的人,但是她和洛娜之间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结果。
其次,她得想一个办法尽量委婉的表达,太过直白的话,即使是她也知道不好,她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
初感觉自己头有些疼,她宁可再打十场荒原的战争,也不想想这些东西。但是很显然,她没有太多选择则的余地。
不能,被人接受吗
宁静的路上的夜晚。
初坐在树干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默默地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