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红英察觉自己失态,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夏平安接着道:“因为我给过吴夔机会了。”
骆红英挑眉,道:“什么机会?”
夏平安道:“认罪的机会,悔过的机会。”
骆红英这才想起,在谣言出来的时候,吴夔没有亲自站出来申明任何事情,也就是他还在掩饰,后来他暗夜刺杀夏平安,这说明吴夔一心想要掩饰当年犯下的错,没有半点的悔过之心,甚至为了保住现有的地位和声誉,他不惜再次杀人。
吴夔是良将,但是他的品德实在恶劣。
夏平安低声道:“对于边境的将军和战士,我比你们更有感情。我常常想,若是吴夔突然悔悟,将自己的罪过坦白天下,痛哭流涕地求情布小英他们原谅,我该如何选择。但是,他没有,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人,你确定你们要保他吗?”
这是更深一个层次的想法。
对于骆红英来说,吴夔作为边将,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所以他们想要留住这个将才。现在回头看夏平安所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除去他们先入为主的观念,再看吴夔的所作所为,那确实不能算得上高尚。
骆红英原本准备责难夏平安的,她在花灯节上已经警告过夏平安了,结果他还是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听完夏平安说的话,尽连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如果说当年杀人是逼不得已,那么现在坦诚罪行,给死者一个交待有何不可的。
骆红英起身,夏平安道:“有一句话,带给你的兄长。”
骆红英道:“说?”
夏平安道:“正义是不能用利害去衡量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要衡量利害,就不要打着正义的幌子。”
骆红英知道夏平安再说他的哥哥在此事有诸多利益的考量,所以夏平安这句话就十分的刺耳了。
骆红英刚消的怒气瞬间就起来了,摔袖离开。
布小英道:“你又得罪骆姑娘了。”
夏平安道:“对于卑微的人,你需要嘉奖他,他才会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事;对于高傲的人,你需要去激怒他,他才能帮你做事。”
布小英道:“激将法。”
夏平安道:“同样是激将法,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布小英道:“骆姑娘会帮你吗?”
夏平安道:“看吧。”
……
骆红英回去之后,直接见了骆文宾。
“那小子如何说?”
骆红英气道:“吴夔确实做了杀平民充军功的事情,受害人是布小英,刺杀夏平安的也是他。”
骆文宾沉思片刻,道:“可有转圜的余地。”
骆红英抬头看着骆文宾,许久后,道:“吴夔,不值得你保。”
骆文宾皱眉。
骆红英将他与夏平安说的话都说出来,骆文宾眉头皱的更紧。
“得一边将不易,少死数万人啊。”
骆红英又将夏平安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骆文宾听后,沉思片刻,苦笑起来。
“小妹啊,你竟然被那小子说服了。”
骆红英道:“是他说的有道理。”
“那你为何还要怒气冲冲?”
骆红英将最后那句话原本转告给骆文宾,罗文宾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小子,鬼心思真多。”
骆红英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夏平安弄的失态了。
“二哥,你准备如何做?”
骆文宾道:“官场啊,不是讲正义的地方。”
……
朝堂风云还在,御史台的卢靖对吴夔的事情不依不饶,甚至说军部久久不提审吴夔就是包庇,要让大理寺介入。
他在这里不依不饶,原本反对的骆文宾竟然没发一言。
姬皇渊看出了大臣们的态度,武将是反对的,但是文官集团中,有的中立,有的赞成严查吴夔的。唯独没有站出来支持的。
“骆爱卿,你觉得呢?”
骆文宾被点名,只得站出来。
“吴将军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加之边关告急,此事亦早不宜迟,所以微臣觉得,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最好。”
姬皇渊眯眼看着骆文宾,道:“你觉得何处受理最为妥当?”
骆文宾躬身道:“吴将军涉及的事情有二。第一件是滥杀平民充军功的事情,第二件是刺杀夏平安的事情。第一件,本该归军部所管,但是军部去岁所查无果,再交给军部,恐惹人非议。第二件事,眼下正由安邑府调查,就由安邑府接手就好。”
姬皇渊扫了一眼文武大臣,道:“可有意见?”
一众人不说话。
姬皇渊一摆手,有内侍喊:“宣吴夔进殿。”
吴夔进殿,叩首过后,姬皇渊道:“你滥杀平民充军功一事由大理寺审理,刺杀夏平安一事,由安邑府调查,你可愿意?”
吴夔恭恭敬敬道:“微臣,谨听圣谕。”
吴夔的事情在朝中有了一个定论。
文孝直的效率很快,当日午后,就开始宣召夏平安和吴夔进行公堂对峙。
吕盛琰想到夏平安的手段,暗笑吴夔运气太差,惹上了夏平安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心思深沉的人。
吴夔去安邑府对峙,心惊肉跳。
如果夏平安所说是真的,那么,他如何反证自己的清白。
毕竟那晚,杀人的人是他,那晚,没有人证明他在府上。
……
安邑府堂,夏平安站在堂下,吴夔站在对面。
夏平安对吴夔微微一笑。
吴夔冷眼以对。
文孝直看着吴夔,再看看夏平安画的画像,这夏平安简直是照着吴夔的样貌画的,这让他很为难。
文孝直一拍惊堂木,喊了一声升堂。
两旁人肃穆。
“吴将军,平王宴客那日子时,你在何处?”
吴夔冷声道:“睡觉。”
文孝直想问可有人证,一想到吴夔府衙冷清,也少抛头露面,哪来的人证。
文孝直头痛,这个暗自根本没有办法审,你总不能没人证明睡觉就说人杀人吧。
“咳咳…坊间传闻你是刺杀夏平安的人,本官过来照例问一问。”
吴夔道:“难道睡觉需要向大人报告吗?”
文孝直道:“只是有人说嫌犯像你,来人啊,拿一块面巾来。”
有衙役找来一块面巾。
“请吴将军蒙上。”
吴夔蒙上,整个人与画像几乎一样。
“吴将军,你有何话要说?”
吴夔将面巾一丢,道:“这是栽赃陷害!”
夏平安笑道:“我与吴大人可有恩怨?”
吴夔道:“没有。”
夏平安道:“那我为何要陷害吴将军?”
吴夔想要反驳,突然住嘴,因为反驳不得,反驳就将他杀人的事情暴露了。
“这我如何知道?”
审问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文孝直道:“夏平安说,他有一种虫子可以找到凶手。”
夏平安点头。
吴夔手臂抖了一下,这次恐怕要被这个小子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