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知道姬无疑的想法。
“非是你想得那样。”
姬无疑稳住心神,道:“你还需要什么条件?”
夏平安摇头,道:“你母亲的身体不适宜行针。”
姬无疑盯着夏平安。
“我需要看你母亲的药方。”
姬无疑从怀中拿出,递给夏平安。
夏平安拿着看了看,眉角挑了下。
“谁给你的药方?”
姬无疑道:“无需你管,有话直说。”
夏平安道:“知风这味药...”
姬无疑道:“我母亲有风湿。”
夏平安道:“先将药停一停,至于行针的事情,过些时日再说。”
姬无疑眯着眼,慢慢地握紧了手。
“药方有问题?”
夏平安摇头。
“不确定,从药理上来说知风草代替季凉是可以的,但是你母亲用药的结果好像出现了问题。”
姬无疑的手搭在木质的楼梯栏杆上,“咔吧”一声,将一截木头捏的粉碎。
夏平安停住脚步,转头道:“先前有个人告诉我,京城运河里的鱼虾都吃腻人肉了。”
姬无疑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阴沉。
“所以不要让我去哪里捞你的尸体,一具都不想,更不要说两具。”
姬无疑松开手,木屑飘飞。
“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还有救?”
夏平安道:“先停七日,七日后用我的药方,十五日后,我在看看可不可以行针。”
姬无疑看着夏平安,深深的鞠躬。
夏平安道:“不用,我们只是利益的交换。”
姬无疑起身回屋陪自己的母亲,夏平安坐道院中的茶炉里想事情。
...
平王府,一道纱帘隔出两个世界。
里面是主人,外面是仆人。
“主人,姬无疑搬离了客栈。”
“嗯...去了那里?”
“城西的一个小客栈。”
“原因?”
“暂时不知,不过今日他与夏平安并未比试,而是直接放弃了比赛。”
“哦...那夏平安懂医术?”
“应该是,使用的武器是牛儿小刀和银针。”
纱帘内,半响没了声音。纱帘外,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屏气凝息。
良久道:“那件事被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不大,只替换了一味药,从药理上来说没问题,只有煎煮后才会有副作用。”
纱帘内的人沉吟良久道:“无妨了,迟早要让他知道的,早与晚的区别而已。”
“主人,要介入吗?”
“不急,先等那小崽子的反应。”
黑衣中年男子躬身退出。
夏日天热,风却凉。
吹动薄纱轻舞,纱后是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也是一张绝世的脸。
“快了。”
......
散千金已经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茶凉了都没有续。
他第一次感觉事情已经慢慢超出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
前两日,他和柳若白给寅虎卿递了一些话,成功地减掉了刀疤那条尾巴,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对夏平安等人动手。
先不说常梦玉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杜月白、乔小小他就得忌惮,更不好说现在又加了一个姬无疑。
哪怕姬无疑是庶出,但是他姓姬,身上就流着皇家的血脉,只这一点,他就不得不慎重。
“哈,真是有心计啊,防的滴水不露。”
散千金不得不说夏平安的心思够细密,让姬无疑搬进客栈,实在是一步十分棘手的棋。
如果私下除不掉夏平安,那么只能利用擂台比试这个破绽。
可是,赵又明失败了。
原本估计姬无疑就算赢不了夏平安,至少会重创夏平安。可是,姬无疑不战而输,彻底打乱他的布局。
反倒是魏武极,被布赢重创,已经失去了再次战斗的能力,流释奉虽然赢了公孙琼,也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和五气。
明日的一场比斗,除去魏武极,就剩流释奉和夏平安,而夏平安却成了最具优势的一个人。
他谋划的一盘棋,到最后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可是...夏平安必须死!
散千金、柳若白、寅虎卿非常清楚这一点,哪怕他们三家暗地的龌蹉不少,可是,在杀死夏平安这一点上,他们的心意是一致的。
只是...不知那只老狐狸会如何做呢?
“哈…接下来,应该他们着急才是。”
散千金倒掉凉茶,又斟了一杯。
......
城西,一座灰白大院。
院子很大,里外两个院落。
外面是灰砖青瓦,院内的摆设却极其讲究。
寅虎卿的心情很不好,不只是因为柳若白、散千金的话,更是因为,夏平安像蝼蚁一样的人,竟然活着走到了最后。
这一点让他真的很意外。
散千金、柳若白的手腕他是知道的,但是结果却...
如果从一开始处理这件事,或许不会太难,现在,却变的无比棘手,甚至越往后越棘手,甚至变成了芒刺。
夏平安一旦夺得第一,得见五气仙人,那他就有可能超越极阴体脉的限制,那时候在教院某位化气境高手门下修行,他们就只能慢慢看着这个人成长成一头狼,他们只能等着或者防备着这个人的到来。
因为,他不相信那个人什么都没对夏平安说,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应贤试就让夏平安孤身入都城。
或许,因为夏平安一开始隐藏的太好,或者因为他们的轻视,总之事情变得很棘手了。
“那么,究竟是动...还是不动呢?”
“寅老大,我想好了。”
寅虎卿回神,看见刀疤用长刀挑着一个包袱。
“这是做甚!”
“与你告辞。”
寅虎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刀疤,半响没说话。
“你真的要因为一个外人,而离开这里?”
刀疤头微低,半响没有说话。
“难道我们多年的情谊比不过见面数次的一个少年!”
刀疤默不作声,头微低。
寅虎卿平复了口气,低声道:“你想过离开这里的后果吗?”
刀疤点头。
寅虎卿眯着眼,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刀疤抬起头,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后来都想明白了。我敬仰那个人的豪气、胆识、气度,但是我欠寅老大的恩,所以,我选择了你。今日,我想该我还欠下的那份债了。”
寅虎卿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你...”
刀疤躬身,扛着包袱离开。
此去,便是陌路。
此去,恩情两清。
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