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千年之前的平安时代,有两位顶尖的阴阳大师,其一是土御门家族的始祖,阴阳术的开创者与先驱者,安倍晴明;另一个是与晴明立场完全相对的“邪恶”法师,芦屋道满。
安倍晴明无论在阴阳的技术知识上,还是在政治领域都表现出卓越的才能,是位受到平安贵族们信赖的大阴阳师。晴明的功绩伟大,致使江户时代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不知源义经,但知晴明公”。现今,安倍晴明已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阴阳师,他的故事被传得神乎其神,他更是被后人封为阴阳家的开山鼻祖。
与晴明公的事迹天壤之别,芦屋道满在民间更多被称为道满法师,一直以邪恶的形象被后人口耳相传。他的生平、享年、子嗣等资料没有在任何一本正史中出现过,或许根本没有人愿意书写恶人的历史,亦或许说……总之,不管怎样,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续写的,而那些失败者就只配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正因为那场世纪的阴阳术对决,道满法师被永远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然而,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这些都是千年之前的故事了。照常识来说,一个普通人能够活到百岁就已经算是长寿的了,纵使修炼仙法邪术也不可能存活千年之久。模仿诸葛佚的口气,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单一个体的寿命极限近似地等于该个体成熟时间的15倍。人类的正常发育周期平均在20-25年,如此推算,最长就只能活到375岁左右。可是,面前这位老人却自称是活了千年之久的道满法师,我的三观实在不能接受。
“现在的年轻人呐,质疑这质疑那的,有这精神是好,但可没必要什么都怀疑呀!”自称是芦屋道满的老人用苦口婆心的语气说。
“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父亲?”诸葛佚提问的角度十分犀利。
“呵呵,因为老朽我这副样子,怕吓坏学校里的小朋友。”老人满面笑容地回答。
“别装模作样的了,如果你真是传说中邪恶的道满法师,这阵子异样的灵灾现象就很好解释了。”
“原来老朽在后世的眼里是个坏蛋,真是颇有意思。”老人驼着背,继续说,“你虽不是土御门家的人,但老朽看你天资聪颖,要不要拜我为师?”
“幅火咒,急急如律令!”诸葛佚的忍耐到了极限,抽出符纸,发动咒语,一团大火喷射而出直接命中老人。
“哈哈,心太急,这可不行。”承受了凶猛的烈火,老人毫发无损,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炎焱咒,急什么令,根本不需要。”
老人随手一挥,焚香烈火炙热而出,光是看在眼里,就能感受到上千度的高温,若是被这火焰击中,恐怕会在几秒钟内化为灰烬。
“冻结吧。”零姬挺身而出,仅凭双手的力量便使熊熊烈火在瞬间凝结成冰。
“噢?冰是水的一种形态变化,但其本身却超脱五行的基本范围。”老人满口学说,再加上如火纯清的法术,让我越来越信服他道满的身份,“不过,水终究是水,土克水,地裂咒!”
说完,地面上陷出数条裂缝,并伴随强烈的地动,幸亏及时逃开,否则很可能掉入地缝中去。
“年轻人的身手真是矫健,老朽一把年纪跟不上咯。”话虽如此,但地面却无缘无故伸出十几只手,险些把我们抓住,拖入地底深处。
“现在肯信老朽就是真正的芦屋道满了吧?”老人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很执着,但我还是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他见我们反应不够激烈,继续说,“从最一开始发生在这所学园礼堂的灵灾到东方市的朱厌,都是老朽一手策划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给老人家一点表示,好吗?”
面无表情,原因仅仅是因为震惊。毕竟这是我生平头一回看到自报家门的敌人,这在电影里都是不可能出现的镜头。我在内心疯狂扇打自己耳光,应该挺痛的,一定不是在做梦,这就是现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目的是什么?”爱丽丝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既然老朽在世人的眼中是邪恶的象征,那恶魔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必要多问的呢?”道满法师说着,又一挥手,在持续颤动的地面上保持平衡已经是我的全力了。
“真倒霉,要是我的九凤在的话就好了。”
我的喃喃自语被道满法师听到,他摊开手掌,只见九首鸟祈汐竟被他捉了去:“我刚才逛学园时抓到的金丝雀,漂亮吧?”
“诸葛佚,他不是灵灾的罪魁祸首嘛,快想办法恁死那老家伙,!”没了式神的力量,我又沦为了吃瓜围观的群众,只能煽动周围人来帮助我。
“很遗憾,黑麻先生。”诸葛佚的手不停地颤抖,此时的他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胸有成竹的自信,“虽然尚不明确对方的真实身份,但实力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我们几个一起上,顶多和他两败俱伤。”
“那就叫十二天将来帮忙呗,一直碰到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身为神明一定有办法的。”
“天乙流马仁大人曾说过,两次相遇纯属是运气好。他经常穿梭于天、人两届,巡游八荒四海,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他一次,想要呼唤他来就更是堪比登天了。”
“爱丽丝,你想想办法吧,求你了,你不是超能力者No.7嘛,实力肯定比不知打哪儿来的老头强!”
“我会尽力的,但不知为什么,最近我总感觉浑身无力,好像身体被掏空了似的。”爱丽丝的眼神仿佛在提醒我绝望的滋味,最后的希望就只有零姬了。
“我说各位年轻人,面对一个老不死的家伙时,请不要那么紧张,老朽又不会吃了你们。”道满法师说的每一个字好似都有一种能把人吞噬的魔力,“老朽今天来纯属为了观光学园,顺便找点乐子,你们要明白一个活了千余年的人可是很孤独的。”
单从表面来看,芦屋道满是一个垂暮老人,弯腰驼背却不拄拐杖,脸上的皮肤干瘪,头发花白,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说话语气阴阳怪气,给人印象简直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老神棍。可是,此时此刻,我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压力,大概这就是电视里常说的杀气吧。对比道满法师的泰然自若的淡定心境,我们每个人的动作都显得僵硬无比,因为没人知道他接下去会做些什么,这些神秘的人做事总是飘忽不定,难以琢磨。
“不好意思,阿尔伯特·黑麻是哪一位?”
沉默。
“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提个问题都没人回答。”道满法师摇摇头,说,“算了,无所谓的。既然眼睛仔是诸葛一族可以排除,那就从你开始吧,施冰的女娃。”
“——奉罗睺之理,疾苦咒。”
零姬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异常的扭曲,皮肤表面泛出一颗颗红色的斑点,她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报腹哀嚎,从她痛苦的表情和嘶声裂肺的嚎叫声中,我仿佛感受到了人间地狱。
“放了她!”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自报家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阿尔伯特·黑麻。”
“年轻人说谎可要吞千根针噢!”道满法师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零姬早已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奉计都之理……”
我见情况不妙,脚底抹油,撒腿就跑:“后会有期,我闪!”
“——奉计都之理,幻鸦。”
就算你的法术再厉害,也赶不及我逃跑的速度,我人都溜没影了,看你能拿我怎么办。就凭道满法师千年的岁数,根本不可能跟上我的脚步。我头也不回,一个劲地拼命奔跑,不知不觉冲出了浓雾。阴沉的天空笼罩整个街道,可能是刚发生灵灾的缘故,街道上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跑了那么远,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漫步在寂静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见几声乌鸦的哀怨。想不到常年宅在家里,我的体力并没有衰退的得很明显。只是这条街道怎么感觉比平时长了很多?5分钟,10分钟,20分钟,40分钟……我依然滞留在没有尽头的街道上。乌鸦的怨声越来越近,让人心烦胸闷。它们永远都当不了鸟界的歌手,一阵阵重复单调的啼叫声仿佛要抽走我的灵魂。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终于透支了所有的体力。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烛火、牢笼、黑影。
“想通了吗?快把我从这里放出来吧!”
相同场景,相同的对话,厌倦了,彻底厌倦了;每天都是重复同样的生活,和重复的人交谈,重复一日三餐,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烦恼的少年。”
场景骤然变换,是一间谧静的书房,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正端坐在书桌前阅读。我想靠近仔细瞧瞧,但四肢却不听使唤。虽然看不清少年的长相,但他的举手投足中散发出一种别致的气韵,宛如一位智者贤士。
“本王可以帮助你解除烦恼。”少年放下手中看似晦涩的书籍,说,“我们是一心同体的两个灵魂,换句话说,我是你的曾经。”
“曾经?这是什么意思?”
“我并不奢求你过早地解除封印,据本王推算那只是迟早的事情。”少年不理睬我,继续说,“经过上次的战斗,你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地苏醒,当你完全觉醒的那刻,封印便会解除,你与本王将会成为一体。”
“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只是需要一把小小的钥匙。”少年谜之微笑说,“海德拉。”
霎那间,记忆的潮水拥入脑海,无数画面重载播放。我想起来了,那段被刻意删除的记忆,邪神教的诡计,罗洁变化的原因,我终于都想起来了!
“最后告诫你一句,小心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他是极度黑暗的化身,千万不要让世界浸入黑暗。”